二百一十八、害女红者也(端午节快乐)(2/2)

“是,义父,受教了。”

卫少玄肃然起敬,认真点头。

见其态度似是牢记心中,丘七微微颔首,二人关系,亦父亦师。

随后,卫少玄与丘七径直前去主殿。

殿内,卫少玄随手捐赠一大笔香火钱,转头与脸色惊讶知客僧人言语几句,淡淡报出一个名字。

知客僧低头翻阅了下名册,单掌行礼恭敬问:

“请问是受李栗施主之邀前来的贵客吗?请随贫僧入内。”

稍息,二人被知客僧人引导,走出大殿后门,经过一处曲折回廊,终于来到一处幽静竹林。

翠绿竹林间,隐约可见几道青瓦飞檐。

立有几座白墙黛瓦的庐舍,禅意十足。

“就是这儿,二位请进,小僧去倒茶水。”

知客僧将卫少玄二人引入其中一座雅致庐舍前,告辞退下。

转目望去,只见庐舍中已有二人,坐在茶座,脸色严肃的等候。

分别是一位留有八字胡须的波斯商人,与一位神情病怏怏的锦服青年。

正是李栗与柳子安。

见到客人终于到来,此二人赶忙起身,扫榻迎客。

卫少玄与丘七一齐斜目,瞧了柳子安一眼,泰然自若的穿过他身边,脱鞋入屋。

举头如此默契,很显然此前有所密约,约今日来此秘议。

栗老板介绍了句,柳子安笑看着卫少玄,脸色似是松了一大口气,恭敬拱手:

“卫公子,您总算来了,小人翘首以盼,自正午便在此恭候您大驾光临。”

卫少玄轻笑反问:“本公子有早到的习惯吗?”

柳子安:……

他转头与栗老板对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

卫少玄走去桌边主座,径直坐下,抓起水壶,欲倒茶,却被柳子安抢先接过,谄媚的替其倒茶。

卫少玄松手让壶,眼睛微微上眺,瞧他。

“卫公子。”柳子安欲语。

“阿弥陀佛。”

这时,外面缓缓走来一位穿黑色袈裟的白须老僧,身后跟着端茶倒水的知客僧。

“不好意思,老衲来迟了。”善导大师脸庞露出一些歉意之色。

柳子安微微皱眉,“大师先去忙吧……”

不请自来的善导大师像是没有听见,白须老僧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位淡然喝茶的桃花眼阴柔公子,他余光中,身边知客僧也微微点头,示意此人就是随手捐赠大笔烟火钱的虔诚施主。

至于卫少玄身边那个似是随从的背匣汉子,不知为何一直古怪打量着他,善导大师也没在意,他朝卫少玄合掌行李,微微一笑,歉意道:

“施主虔诚向佛,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哎,老衲本在主殿接待善客的,但刚刚有一位忘年之交的小友忽然来到小寺,老衲见其愁眉不解,似对人生方向颇有迷雾,遵循我佛慈悲、时刻渡人的原则,老衲就拉他多聊了一会儿,善导了一番。

“眼下想必他已茅舍顿开,这不,都还准备小住几日我寺,去净土地宫那边放松下心情了……老衲因此耽搁了些功夫。”

见众人都望来,善导大师左右四望,笑容和蔼:

“诸位一看就是与我佛有缘之人,老衲不得不来啊。”

卫少玄转过头,脸色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位现任东林寺主持,毕竟刚刚还与人聊到此寺不简单。

按照他这位见多识广、所知秘闻极多的义父说法,此寺是处福地,但也不知为何,断去了原本的练气士传承。

卫少玄忽笑抚掌:“无妨,大师渡人要紧,请进,随便坐。”

脸色不耐的柳子安顿时一愣,欲言又止。

善导大师目不转睛,露出些为难脸色:“唔,应该没有打扰到诸位施主的正事吧?”

柳子安:……

卫少玄抿茶笑道:“不急。大师先聊。”

善导大师微微颔首,毫不客气的上前就坐,整理了下黑色袈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老衲观施主面相,近期是否命犯桃花?”

“哦,这么准?”

善导大师含笑:“施主需要求签否?我寺姻缘签一向极灵,还愿者多。”

卫少玄亦噙笑:“那就来一根,给大师面子,签准,改日还愿本公子再捐五百两。”

善导大师面色暗喜,当即从袈裟袖中掏出一筒灵签,熟络递出。

这熟练动作,让卫少玄微微挑眉,垂目接过,“咯咯”轻摇,一根竹签飞出。

众人瞧去,只见竹签上刻有六字:

遇人之不淑矣。

善导大师老脸一红。

这简单含义都不用他来灵活解签了,下下签无疑。

白须老僧迅速正色,语气一本正经:

“施主有所不知,在小寺,首签通常不作数,请再来一根。”

说着,他迅速伸手,抓起地上竹签,丢入袖中。

卫少玄瞧了一眼严肃老僧,微微点头,再次摇动签筒,一根竹签飞出。

几人定睛再看,这一回,竹签上字数更少,仅有五字。

“害女红者也?”

栗老板皱眉念出,察觉到场上空气突然安静,他疑惑闻询:“何解?”

柳子安有些学识,压声道:

“所谓女红者,乃织绣罗衣之人,但却不是穿罗衣者。因女红辛苦绣之,一直埋头苦干,并不能享用其物,而慨叹之,所以……”

“这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姻缘签的话,就是替别人牵线搭桥……”

栗老板话语卡住,眼神瞄去。

卫少玄瞬间板脸。

什么晦气姻缘签?

“也……也不能这样解,谁说女红者最后不可穿罗衣?不是有不少闺中女子亲自女红,都是自制嫁衣吗……中签,施主,这至少是中签!”

柳子安撇嘴嘀咕:“女子才是中签,尚可此解,而男子的话,岂会有织嫁衣给自己穿的事情?”

被人拆台,善导大师脸色微变了下,他忽然转头,朝知客僧一脸疑惑问:“秀色,伱刚刚说什么来着?秀发又打翻了罗汉殿的香炉?”

知客僧满脸懵逼,善导大师转脸,朝众人歉意叹说:“阿弥陀佛,寺中急事,老衲先走,施主们慢聊,老朽不打扰了,不打扰……”

白须老僧飞速捡起往日赚取香火kpi无往不利的灵签桶,提起袈裟曳地的长摆,快步出门,一颗秃头丝毫不回。

庐舍内,众人嘴角抽搐,齐齐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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