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刘辩入狱寻乞活(1/1)

雒阳,皇宫,巍峨庄严。 那姿颜雄伟虎贲侍郎赵云,手中提着仿若小鸡一般的法正,迈着的大步,走入宣室之内。 他身上的铠甲甲叶,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 而被他提着的法正,那双狡黠的小眼睛正滴溜溜地急速转动着,似乎在竭力思索着应对之策。 此时,赵淳那尖利的声音响起:“秘书郎法正窥探天颜,御前失礼,不尊大臣,依律当斩。” 这声音在宣室内悠悠回荡,令人心头猛地一紧。 法正听闻此言,这才真正地被吓得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而且身子悬空着,更是加重了心中的恐惧。 但他毕竟也是聪慧机智之人,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天子行礼道:“圣上,圣上饶命啊!” 法正心中清楚得很,他原本倒是想寻些理由来搪塞过去,然而对于律法,本身就极为熟悉,深知赵淳所说的罪名绝非无中生有。 而且,万一真的被送到廷尉那里,就算不被砍头,自己的老爹法衍也定会狠狠地教训他。如此思量一番,倒不如直接认了罪。 看着身子悬空,还能行礼的法正,赵云面无表情地将其放到地上,接着又恭恭敬敬地对天子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再次迈着大步离去。 刘辩看着眼前五体投地、瑟瑟发抖的法正,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忍俊不禁之感。 这场景,与他小时候路过老师的办公室,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往里瞅一眼,结果被老师发现,叫进办公室责问,又有何不同呢? 他于是微笑着开口道:“法秘书郎……” 然而,话一出口,刘辩便察觉到这个称呼有点冗长,而且听起来怪怪的。 于是他改口道:“法秘书……” 可刚说出这几个字,又忽然觉得更加怪异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第三次改口道:“法郎,发廊…… 好吧,法正,你一向能言善辩,这几个罪名可不轻,为何不辩解一番呢?” 法正跪伏在地上,心中早已盘算好应对之策,那就是真诚。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说道:“臣确实犯了错,只是想着圣上圣德宽广宏大,又对我恩重如山,应当不至于因为此事责罚于我。 若此时争辩起来,反倒显得奸猾无比,不若直接认罪,还能让圣上觉得我忠厚老实、忠心义气,如此一来,或许圣上会认为我可堪大用。 更何况,陛下若是因为这件事处罚我,不正显得圣上心胸狭隘吗?” 法正的话语中既有对天子的恭维,又有对自己行为的巧妙解释,可谓是巧舌如簧。 闻言,刘辩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一旁的牵招则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细细想来,和法正这个少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辩忍俊不禁,笑声在宣室内悠悠回荡,好不容易才收住,开口道:“那我究竟该如何处置你呢? 你这般老实,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若我直接赦免你,岂不是显得我既软弱又不守法度。” 这个时候,法正哪里不知道天子根本就没想处罚他,于是挠了挠头,眼珠骨碌碌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圣上,这可真是个难题呀。 要不您给我找点事儿干呗,让我戴罪立功咋样?” 刘辩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还算你机灵,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后可要多多思量。 这样,我罚你抄写孝经,抄个一百遍吧!” “啊?” 法正的脸瞬间皱得如同苦瓜一般,连忙摆手道:“圣上,能不能罚我抄兵书呀,再不济,前汉书也行啊! 孝经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抄孝经多无聊呀。” 作为一个叛逆少年,法正确实对孝经极为反感。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一想到要抄一百遍孝经,就觉得自己的手恐怕都要累废了。 关键还是孝经这等迂腐的东西。 刘辩瞥了法正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抄兵书,那还能叫处罚吗? 就是要让你做不想做的事情,这才是处罚。” 闻言,法正虽然心中郁闷至极,但也明白天子的决定不可违抗,只能老老实实地叩谢天恩。 他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一百遍孝经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天子和他一样年轻,怎么做事和他阿翁一样过分 经由法正这么一闹,刘辩对牵招的处罚也有了主意。 他目光落在牵招身上,说道:“子经,既然如此,那你便不适宜再担任司隶校尉一职了。 朕免去你的司隶校尉之职,降为别部司马,前往冀州军前听令。” “圣上长乐未央。” 牵招再次叩拜,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坚定地说道:“臣谢圣恩,必以死报效国家。” 说到这里,刘辩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前些时日,三辅不是送来了大量俘虏吗? 他们要在数日后处斩弃市,我听闻其中多有壮士,如此岂不可惜。 这些人不过是受了豪强大户的蛊惑才从军,他们本身又有多少罪责呢? 若他们当中有人愿意从军,便收入军中,组成一个乞活军。 只要加入军中,就赦免其家族的连坐之罪。 若能杀十个人头,便赦免本人死罪,转为正式士兵。即便战死,后面也会给家中发放抚恤金。” “这个……” 牵招微微怔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为了给他找好的兵马来源,天子连那些叛军都要赦免 于是牵招说道:“圣上所言极是,臣愿为乞活军司马。” 他原本的麾下,其实大多已经打散到司隶校尉府和各个军中,本身已没有多少部曲。 此次前往冀州担任别部司马(类似于独立大队),自然要重新招募士卒,天子所说的乞活军,不正是招募士卒的最佳来源吗? 反正这些死囚本就是必死之人,为何不拼一拼呢? 牵招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死囚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场景,或许,这将是他们赎罪的机会,也是自己重新崛起的契机。 阴暗潮湿的监狱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典韦和太史慈以及众多青州、兖州和三辅的俘虏们被关在一起。 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异味,地面脏乱不堪,到处是干涸的污渍和不知名的污垢。 角落里时不时有老鼠窜过,那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闪而逝,让人心中一阵恶寒。 他们每日吃的食物也是极差,那难以下咽的粗粝干粮,硬得如同石头一般,咬上一口,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好多还都是发霉的。 偶尔能有一点水,却也是浑浊不清,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经过一路的槛车颠簸,众人本就疲惫虚弱不堪,再加上这恶劣的环境和糟糕的饮食,不少人都病得奄奄一息,躺在角落里,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而狱卒们更是凶神恶煞,他们手中挥舞着皮鞭,稍有不顺就对俘虏们大声呵斥,甚至挥鞭抽打。 那皮鞭在空中划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落在人身上,立刻留下一道血痕。 典韦靠在墙边。 曾经雄伟的身躯,此刻也没有了力气,身上很多伤口结痂,也有些伤口处已经发炎,一个个的脓疱,让人禁不住远离一些。 甚至还有些蚊虫围绕着他飞来飞去。 典韦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对这些都置若罔闻。 他的神思已经开始涣散,依稀间,似是老母亲站在旁边唠叨他少打架,少打架,少打架 “阿娘!” 典韦猛地清醒过来,不禁悲从中来。 家中的老母,若是知道自己已死,想到此处,典韦心中满是绝望与思念。 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她那絮叨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自己本想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番名堂,好让母亲过上安稳的日子,可如今却沦为阶下囚,即将面临死亡。 他暗暗叹息,只恨自己命运多舛,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 “娘,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左右了。” 典韦在心中默默念叨着,眼眶微微泛红。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在另一个囚室中,太史慈则盘腿而坐,眉头紧锁。 他原本俊朗的面容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也显得有些憔悴。 太史慈也挂念着家中的老母亲,担心她无人照顾。 自己本有着一腔抱负,想要在这乱世中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尽忠。 可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生死未卜。 他心中懊悔不已,若是当初能更加谨慎一些,或许就不会陷入这般困境。 “阿娘,孩儿对不住您。若有来世,孩儿一定好好陪伴您。” 太史慈心中满是愧疚,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这双手曾经握过宝剑,杀敌无数,可如今却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 说到此处,亦是悲从中来。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接着,无数的狱卒如潮水般涌入监狱之中。 他们一改往日的凶恶模样,开始忙碌地打扫起环境。 还有无数的杂役,有拿着扫把的,有带着灰斗的,有提水带抹布的 有人拿着扫帚用力清扫着地面的污垢,那扫帚在地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灰尘飞扬起来,在空气中弥漫着。 居然还有人提着水桶为大家冲洗身体,清凉的水洒在身上,让人感到一丝清爽。 紧接着,竟有医者背着药箱走进来,仔细地为那些生病的人看病、诊治。 典韦这边,竟有好几个医者,或是在刮腐肉,或是在消毒一种标注“酒精”的如水一般的东西洒在伤口上,就连眼神迷离的典韦,都疼的坐了起来,两只牛眼,精光闪闪。 医者那专注的神情,让人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随后,稀粥和咸菜之类的食物也开始供应。 那稀粥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咸菜虽然简单,却也让人食欲大增。 俘虏们面面相觑,先是满心疑惑,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 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这定是断头饭。 明天他们就要被押到集市斩首了,今天吃得好些,也免得他们没有力气走过去。 一时之间,监狱中哀声一片。 有人绝望地哭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有人唉声叹气,感慨命运的不公;也有人已经释然,平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罢了,这都是命啊。” 一个满脸沧桑的俘虏叹息着说道。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 另一个人懊悔地嘟囔着。 而典韦和太史慈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虽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家中老母的牵挂与愧疚。 他们深知,自己可能再也无法见到母亲,这种痛苦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他们的心。 随着事情忙碌的差不多,杂役和医者开始逐渐退去。 监狱中刚刚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却又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 狱卒们纷纷也退去,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看到这一幕,有些囚犯躺在地上不为所动,也有人皱眉思索,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断头饭。 想到此处,不少人眼中闪出亮光。 不多时,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狱中涌入大量身穿红衣的武官,以及大批身穿铠甲的执戟士。 那红衣鲜艳夺目,鹖冠的羽飘逸,在昏暗的监狱中如同燃烧的火焰,带来一股强烈的视觉冲击。 武官们个个身姿挺拔,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果敢。 他们的红色官服整齐划一,上面的纹饰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彰显着他们的身份与威严。 而那些身穿铠甲的执戟士更是威风凛凛。 他们的铠甲在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手中的长戟笔直挺立,仿佛可以刺破一切。 他们步伐整齐,行动一致,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 缇骑和执戟士? 执金吾要来了? 太史慈微微的眯起眼睛,他来过雒阳,自然知道一些。 执金吾鲍信,是泰山郡人。 执金吾麾下二百缇骑,五百二十执戟士,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的出现让整个监狱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 俘虏们惊恐地看着这些突然涌入的人,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默默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太史慈微微有些疑惑,因为鲍信始终没有出现。 不多时,又有一群人走了进来。 居中的少年面容清秀,皮肤白皙如雪,漂亮得有些不像话。 他浑身散发着贵气逼人之势,让人一眼望去便知其身份非凡。 少年的身边,一人雄浑健壮,犹如一座铁塔;一人姿颜雄伟,威风凛凛;一人面白无须,眼神犀利。 他们紧紧围绕在少年身边,仿佛众星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