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汨罗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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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投身汨罗的诗人,是这条河流有记载的唯一一个沉入水底的人。

别的灵魂都太轻了,就像残枝枯叶,有一阵轻微的风吹过,就会随波逐流地漂浮。

可这一个灵魂又太重了,以至于千年过往的无数航船,没有一艘能打捞起来他的骸骨。

就连水流也不愿意干涸,让他的长眠再一次经受日晒风吹。

我不愿敲锣打鼓,用喧嚣的热烈去祭奠他。我只愿摹仿他的沉睡,看我的梦能否像他的一样,在水底安详的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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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躯和他的灵魂,都已经属于水流了。

但他写的无数首诗,还留在干燥而饥渴的河岸上。

我如果吟诵他的诗,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可会像起伏的波浪一样拍打进他的耳中。

我如果焚烧他的诗,那飘撒不尽的飞灰,可会让他忆起千年前的烟火,而在千年后再次痛哭不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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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痕迹的水面上,有一条不断撒网的船,在捕捉已然缥缈了的万千痕迹。

如若你还在水底,你可愿向船上的人传递你求索不得的那个信息。

如若你早已离开了水底,这条船要航行到哪里,才能迎接你枯瘦如柴的躯体。

我已为你准备好了纸和笔,我知道你要为汨罗,重写一首比你的所有诗篇还要沉痛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