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狂草波澜(1/1)

“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知” 唐云意一大早到了金灵卫,就听到有人在讨论。京都出现了一位大书法家,书法圆转流畅,独具一格。《自叙帖》刚刚出来,立刻受京都学习追崇。 梁攒抱着《自叙帖》在房间里潇潇洒洒临摹了几幅,多番不满,写不出韵味。恼得他连灌下几杯茶水,压下喉咙里的怒火。 唐云意加入讨论之中。听着他们讨论独树一帜的狂草风格。 “大书法家白龙突现京都,作《自叙帖》,一经问世,不胫而走。《自叙帖》临摹本在京都一天时间,全部告罄,都中纸贵” 李唯昭洋洋洒洒一堆后,将临摹本《自叙帖》从袖子里拿出来,胳膊肘撞了撞唐云意,“要么?便宜出售” 唐云意吭哧。他在若兰庭写下的草书竟然被传了出去。他是不是该找“始作俑者”要代理费? “没兴趣” 李唯昭瞪大眼睛。大骂唐云意不识货,“大书法家白龙的《自叙帖》,我告诉你,抢完就没了” “那我也不稀罕” “没眼力” 青鹿学院 位于半山腰的青鹿学院,亭台楼阁,碉楼玉柱,掩映在一片红枫叶中。青鹿学院后山,凌空的楼阁,刷着红色油漆的阁道盘旋在崖壁上,弯弯曲曲,犹如飞翔在天空。 建造在山顶上的阁楼林立,推开峰顶楼阁雕花的阁门,可俯视深秋景色的屋脊,远处山峰平原尽收眼底。 凉风飘起,带着笙箫的音响引来徐徐飘进阁窗,柔缓的歌声吸引住苍穹上飘动的白云。 临窗的案几上,分别对坐两人。一人是大儒卢洲白,一身青色儒衫,风度翩翩。另一人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张青檐,大袖月华色儒衫,带儒冠,眉眼浓烈,留短髭,面容看似不苟言笑。 山风吹起,吹皱了《自叙帖》临摹本的一角。张青檐皱着眉头,眉宇愁结许久不散。 桌上的草书笔画奔放自由,带着狂放、豁达之意。 “这个白龙不知何许人也?其所创书法,狂如潦草,已经被京都传疯了”,个个都在模仿白龙的癫狂。“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知”,人往往在半醉半醒的情况下灵感迸发,作出惊天动地的作品。 “观其笔迹,此人确实狂妄”,张青檐为一院之长,爱惜人才,从不吝啬褒奖。青鹿学院以治学严谨而出名,更以精妙绝伦的楷书闻名天下。在一篇工整恭谨的楷书中突然出现别具一格的狂草,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这意味着一个持正不阿、方正不苟的世道突然出现了一个不拘于世俗,不被世俗束缚的人。 “确实狂妄”,卢洲白附和,“此人的草书若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可惜……”,卢洲白连叹三声可惜,“《自叙帖》出自于若兰庭此等风尘场所” 张青檐突然大笑起来,“这有何怪?当年诗圣出生虽贫寒,但才识通达,有怀济世之志,十八岁中秀才,二十四岁中举后,冲击进士屡次不中,心灰意冷,终日沉湎于烟花之地。许多脍炙人口的诗便是他留恋风花雪月之地有感而出” 卢洲白捋须也跟着笑起来,“是我肤浅了。英雄不问出处……” 木地板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两位夫子收敛笑容,背脊挺直。 门外出现了一位青年,他的衣服颜色比学子的远山蓝儒衫更深几分。带同色发带,没有抹额,手持一把折扇,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背对光线的青年,下颌线和眉眼异常柔和,此刻恭恭敬敬的行礼,“张夫子、卢夫子” 张青檐呵呵笑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欣慰。“裴竹宜,次辅之孙。年二十,字子归,姿容举世无双,娴雅之性超俗出众”,张青檐拍了拍身侧的蒲团,示意裴竹宜过来,“子归,过来坐” “是” 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就坐后,视线正好停留在《自叙帖》上。 “子归应该看到了在青鹿学院疯传的狂草《自叙帖》?”,张青檐问。 裴竹宜点头,“自然是看到了” “子归有什么想说?你怎么看待《自叙帖》?” 裴竹宜眼角慢慢荡出笑意,再次行礼,“有一种鱼,渔民从海上捕回来,但是这种鱼缺乏活性,得不到刺激的话,这种鱼很快在运送的途中死去。而活鱼比死鱼的价格更高,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渔民往往会在鱼舱里放几条凶狠的鱼,挑起这种死气沉沉的鱼的活性”,裴竹宜捏起案几上的《自叙帖》,背对光线,继续陈述自己的见解,“一直以来,大周以楷书为荣。从孩童始学楷书。从没有人敢大胆突破铁框的束缚,《自叙帖》看似个人自传,实则是一个不拘于世俗的一颗放荡不羁的心。子归对《自叙帖》的评价是:惊蛇入草” 张青檐和卢洲白赞同的点头,“不愧是子归,给予极高的评价。我们青鹿学院一直以来过于尊崇儒学,学子只知埋头苦读,皓首穷经,以至于学院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活力”,张青檐的内心做了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子归,我认为青鹿学院需要此人。这事就交给你了” 裴竹宜立刻起身作揖,“学生定把人带到夫子面前” “不着急,先坐下,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张青檐起身,来到窗前。俯瞰远处绵延起伏起伏的山峦,云雾缭绕峰顶,宛似风景如画。 轻松了闲聊之后,张青檐的背影显得异常沉重。背对卢洲白和裴竹宜的高大身影发出老兽般的沉吟,“长公主想从青鹿学院选侍读,人数不定” 卢洲白的脸色顿时一变,到嘴的茶因为手抖,溅了出来,湿了衣袖,“这不是去送死?” 长公主的残暴,谁人不知? 裴竹宜如老僧入定,异常沉稳,古井不波的眼神没有一丝微澜,视线聚焦在案几上的《自叙帖》。 “子归,你如何看?” “张夫子,长公主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口谕,没有圣旨,何必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