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破题案(十九)(1/1)
酒肆内,学子们拿着四方斋的卷子讨论得沸沸扬扬,颇有顶破屋顶的气势。文人吵架,只动嘴皮子。一群人围在一起,像一群鸭子一样,灌入耳朵里成了“嘎嘎”一片。 今日的阳光敛去了热气,融融的打在唐云意身上。他的下颌线远看像水墨画一样,有角有棱。 李京墨离他最远,隐在了一群学子当中,耳朵里充斥着嘈杂的吵闹声。他置若罔闻,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气墙隔开了。 多年不曾波动的胸口仿佛波涛巨浪,汹涌澎湃。唐云意或许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人。 “在想什么?”,李京墨坐到唐云意对面。 “在想……谁可能是凶手?此刻凶手会不会躲在暗处偷看我们?” “你让我问,我已经问到了。夏知新从进京后,喜欢去书局。其他的倒很正常。他通常早上去买两个馒头,然后直接去书局,在书局度过一整天之后,再买两个馒头就回去了。几乎天天如此……” 天天吃馒头,怪不得一脸菜色。 “哪个书局?”,唐云意敏锐的感觉到这家书局跟夏知新的死有关系。 “秋山书局” 须臾,封令月回来了。她去了附近的酒肆,巧妙的打探消息。夏知新这个人像木头一样,每天重复一件事,最喜欢泡书局,常常看书一呆就是一整天。 “夏知新最喜欢去秋山书局了。我打听过了,秋山书局,汗牛充栋,学子们特别喜欢去那……不过,自从你开了四方斋之后,去秋山书局的人变少了” “秋山书局,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 经过乔装之后,唐云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书生。携友前往秋山书局。 秋山书局位于东城,地段繁华。两层楼高,飞檐翘角,四望合一。琉璃瓦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唐云意与李京墨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秋山书局的老板看来有点实力,在寸金寸土的地段,开了一家大书局,查过?” 李京墨摇头,“除非有案件,否则这些是不纳入九门楼稽查的范围。你若问我老板是谁,我不知道……” “官府那边应该有备案?” 李京墨点了头,随即接收到唐云意渴求的目光,他微微掉头,退了出去,隐去人群中。 封令月在外守候,唐云意则一人进去了。果然是大手笔,秋山书局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一楼一面摆放了一模一样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另一面是书案,供学子们休息看书。 从大门进入,是供掌柜查阅项账册,相待客人的大案,后面是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品。 唐云意进去之后,先在一楼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到二楼,二楼也是摆放了各种书籍,还有供人袖子的长桌。他随意拿了一本书回到一楼,坐在长案上看书。有模有样,坐姿端正。第一天过后,第二天,他又来了。 大周的《地理记》,《秘史》等等书籍都被他看过了。连续三天,秋山书局的进出的客人屈指可数。 第三天临走时,唐云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掌柜,秋山书局的客人一向那么少?让在下有一种包场的感觉……”,唐云意放松了神情,态度从容,给人一种熟人闲聊的感觉。 掌柜的正在算账。闻言抬眉扫了一眼唐云意,“以前人多,现在人少。都去四方斋了” “啊……”,唐云意故作惊讶,张大的下颌仿佛要掉到地上砸中双脚,“大家都去那边找密卷了?听说这个四方斋背后之人深不可测,能获知科举题,要乱了” 掌柜的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皱的眉头看得出来正在打量唐云意。 学子打扮,身材颀长,面容是那种放到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张脸,眼里泛着读书人的死脑筋,还有经年考不上的怨气。 “你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唐云意狠狠拍击大腿,“我是没钱,有钱我也去买了” “那你倒是说说,谣言从哪里出来?” “都说那四方斋暗中勾结内阁,窃取考卷,暗中卖给学子,越是高价,考卷越接近” 掌柜的微眯双眼,被一身儒衫掩盖的市侩精明渐渐显露出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吼叱了一下唐云意,“去去,四方斋老板唐云意可是大理寺少卿,又是金灵薇,休得胡说” 唐云意被鸡毛掸子扫退两步,脸上浮起一层愠色,“掌柜的,我是念在我连续来了三天,我不买书,你不赶我有,好心告诉你。这唐云意不但与朝廷官员勾结,企图颠倒科举,现在还在查夏知新的命案……” 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雨滴砸在青石的地板上,唐云意着急着走,双手抱头,穿进了跳窜躲雨的人群中。 天空黑沉,秋山书局关上了大门。一个紫色的人影从木梯上走下来,望了一眼外面的阴沉。 “唐云意果真在查夏知新的案件了” “东家”,掌柜行礼。 紫衣男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疯狂躲雨的人,眼底没有一点慈悲,“没想到外面传的是真的” “传了什么?”,掌柜的消息滞后了。他一整天都守在秋山书局,自从四方斋开张之后,秋山书局的生意一落千丈。 “唐云意与朝廷官员勾结,企图架空科举” 掌柜瞪大眼睛。没想到那人说的是真的。“东家,唐云意还在查夏知新的死因” “那又如何?” “东家,不如渲染他与朝廷官员勾结之事,他抢走秋山书局太多生意了” 紫衣男子并未应声,而是让掌柜查阅帐上余额,“东家,可支出不多了。近来生意不好……” “看来唐云意有点意思” 掌柜确实忐忑不安,“都说唐云意有破案之才,诡计多端。如果他查过来了……” “他怎么查?他有通天的本领?”,紫衣男子不屑一顾,甩袖离去。 掌柜被紫衣男子一噎,如鲠在喉。皱起的皱纹如刀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衣男子离去,独留他一人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