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入城主府初见陆明(1/1)
云奕的手指不停的轮番有序的敲击着桌面,呼吸悠长,目光涣散,甚至许久都没有眨眼,像是忘记了一样。 “你在盘算什么,总要跟我说说吧。” 见对方一直这样沉默不语,范特西也有些按耐不住。 云奕被他的话吸引了视线,眨巴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冒昧,不过为了我自己的隐秘和安全,我还是要多嘴问一句,你说的这些人里,有多少是修行者,他们是属于谁的势力,可信度到底有多高。” 事已至此,范特西也没有打算隐瞒,他在心里略微措辞,便开口道:“衙门内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他们不跟那些人有关系,如果说是有大功劳的话,他们肯定会提供帮助,而且不管怎么样,我不会透露你的消息,真到行动的时候,你就做些伪装,也别让他们能认出来。” “至于其他人,是陆明大人的人脉,除了城主府内的那些幕僚或是门客,在江湖中大人也是认识不少人的,这些人中有些我熟悉,有些则是没什么交集,不过他们的底子,我想城主应该是清楚的,他们更是不会认识你。” “对了,城主的寿辰还有多久,那个时候是不是会有他结交的人来冀城。” 提到城主,云奕眼前一亮,回忆起之前获知的情况,开口问道。 “没错,也就是这半月内,没剩几天了。”范特西点点头。 云奕摸了摸下巴,暗道这是个机会,表面上不动声色,试探的问了句:“范大人有没有机会,将我引荐给城主大人,这件事情,我想当面跟他说说,不知道他的状况还能否接受。” 范特西深知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不能轻易地做出决定,于是,他沉思片刻,缓缓地说道:“我会找机会去城主府问问,等我答复吧。” --- 云奕当然不会干等着范特西的进展,他同样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城外铁矿场的情况犹如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中,鲜为人知,也少有人关注。 因此,云奕不敢在衙门内贸然询问相关情况,特别是在衙门内每个人的势力归属尚不明晰的情况下,他深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何况这段时间明显感觉到没人找自己的麻烦,就更不能主动招惹。 于秀丽的作用在这个时候终于凸显了出来,因为她目前还不是云奕的见习徒弟,所以她的行动不会给云奕带来任何影响,因此,云奕交给了她一个重要的任务,那便是让她去了解,冀城下一次与铁矿场交换物资以及运送铁矿的时间安排。 可云奕一直这么拖延着,始终没有去案牍库进行登记,这让她的内心产生了些许的动摇。心中的委屈堆积如山,却又无法与人倾诉,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惹来嘲笑。 她的内心十分矛盾,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争吵,一个让她放弃幻想,另一个让她选择坚持,她又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云奕又是那般的认真和真诚,她只能咬咬牙,选择一条路走到黑,相信便相信到最后。 --- “情况我跟陆明大人提过了,他说可以和你家主人见一面,明日正午,趁着人少,让他直接去城主府东面的小门,从那里进去,会有人带他去见城主大人。” 范特西坐在院子里,晒着春日的暖阳,品尝着茶水,小声地自言自语。 “喵~”身后的屋顶上,一只狸花猫慵懒的趴在砖瓦堆砌的屋脊尽头,靠在石头雕刻的小兽上,它的声音绵软,不带灵气,没有异象,根本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不听将消息原原本本地带回给云奕,初闻之时,他还有些惊讶,之前他心里是有过思考的,想着见陆明一面绝不会这么简单,谁知这才几天,就有了肯定的答复。 “去不去呢。”他喃喃自语道。 当事人不是不听,它张嘴就来,说得十分轻巧。“去呗,你不是说他是当年事情的亲历者吗?这么好的机会,你能忍住?喵?” “你说的没错,还不知道陆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万一错失了这个机会便没了以后,那才追悔莫及。” 云奕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做什么事思虑再三也只是为了稳妥,哪怕他觉得有些风险,为了不让自己后悔,他也决然要做。 正午街上的人本就不多,云奕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衣服下藏着白齿,长歌剑藏在自己居住的地方,稍作改扮,倒也不至于带着帽笠那样更引人注目。 城主府的附近更是没有什么人,就连洪皓轩的那些乞丐手下们都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东墙距离正面还有不远的距离,在一条偏僻的街巷中。 云奕站到门前,顺着街道左右看看,微风吹过,空无一人,十分冷清寂静,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墙角,不听和他对视一眼,轻盈的跳上墙头,溜进了院子。 东侧的小门被他敲响,立刻就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那是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圆润的老头儿,他的眼睛眯成一道缝,云奕看不清藏起来的眼睛,只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打量着他。 老头儿的声音浑厚,语气平淡,“这位公子所来何事?” 面前老头儿稳定的气息和不俗的气势,无不显示着他绝非常人,不是修行者也绝对是一个武术宗师。 云奕没有造次,谦逊的双手抱拳作揖行礼道:“小子姓云…” 只听了云奕开口的话,那人便打断了他说下去的打算,挥了挥手便直接转身。 云奕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跟了上去;当他身子越过门框,一阵灵气带动的风,将门板再次关上。 老头儿在前面走,没有多说话,云奕也没有贸然开口,紧紧的跟在对方身后,同时不露痕迹的偷偷观察着城主府内的样子。 大户们的宅子都是很大的,更何况是一城之主的住所,来来回回路过许多院子,也遇到不少人,对于一路上遇见的人,云奕可不敢冒昧的观察。 “云公子,到了。”老头儿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缓缓转身,带着浅浅的笑意开口道。 云奕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越过老头儿,落在他身后的屋子上,幽静的院子,精致的雕花门窗,园中的嫩绿比之外面要更多些,想来是有人精心打理的缘故。 “多谢,前辈带路。”云奕再次恭敬行礼,正准备进屋。 “进去之前,还请云公子将身上带着的利器,先存放在老身我这里。”老头儿没有让开身子,而是伸出手说道。 云奕的表情微微一僵,长歌剑被他留在住所,带在身上的只有白齿,为了安全卸下武器是正常的要求,不过白齿特殊,他不免多心。 心里思考,表情也难免有所反应,老头儿看在眼中,继续道:“若是觉得为难,公子请回吧。” 对方逐客的态度叫醒了他,陆明就在这道门后面,白齿终归是身外之物,对于他来说,还是真相更重要。 “前辈说笑了,卸下武器是应该的。” 云奕强装镇定,拉开衣服将白齿从贴身的地方取下,牛皮外套包裹着刀身,还有绸布缠绕制成的把手,露在外面的部分不多。 他将白齿放到对方手心,在拿出它的那一刻,云奕就一直在注意对方的反应,老头儿就像是一口潭水,平静深邃,默默的将白齿握在手中。 “公子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老身会再交还给你,进去吧。” 老头儿挪动身子,让开了挡住的路,云奕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衣服弄得整齐,这才轻轻的推门进去。 一进门,最先感受到的,是屋里弥漫着的苦涩的草药味道,还有比屋外更加浓郁的灵气环境。 映入眼中的陈列不多,正对大门的,是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檀木桌案,上面摆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铜制香炉,轻烟袅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桌案两旁是一对精雕细刻的太师椅,椅背高耸,扶手圆滑,坐垫厚实,在桌案和太师椅的背后,挂着一幅宽大的画卷,画卷上是一口巨大的青铜鼎,鼎身四周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图案,云奕知道,那是大魏国的图腾。 这幅画卷气势磅礴,让人仿佛能够听到远古时代的钟声和祭祀的呼喊声,大鼎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件神秘的宝物,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画卷下方的太师椅上,一位身穿刺绣华服,身披兽皮大氅,方脸鹰眉,胡须茂盛的男子,慵懒的倚靠向桌案的方向。 他的头发虽也是黑白相间,却也是黑多白少,哪怕是趴在他头上顶上挑着看,也只能找到寥寥几根。 因为提前知晓了云奕会在这个时候拜访,又提前听见了屋外的动静,他抬起眼皮,云奕的视线刚好迎了上去,四目相对。 棕黑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经历过岁月沉淀的智慧,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 当和他的目光接触的时候,云奕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力量,那是一种经历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从容,是岁月磨砺出的坚韧和稳重,对方的眼神里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和轻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内敛的气质。 “坐。” 陆明的目光落在下面的一个椅子上,云奕有些拘谨,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在胸膛里疯狂跳动,但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慌乱,让自己看上去倒也没那么失态。 他的屁股刚落在椅子上,陆明便率先开口:“范小子说了些,你的事情,你是从云州,从灵剑派来的?” 一开口,云奕这才能够感受到他声音里的虚弱,甚至无法长气息说一句话。 “是。”云奕点头道,这是他故意透露给范特西的消息,也是真实的消息,毕竟一个人,从外到里有好几层,才更能让人相信,至于到哪一层才是这个人的全部,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云奕。”喃喃的念叨着云奕的名字,陆明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仔细地端详着,“你姓云,那你知不知道冀城外,有座云山,山上曾经有座云罗山庄?” 云奕自己都没想好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开口询问云罗山庄的事情才不显得突兀,不会引起注意,却没有料到陆明会先开这个口。 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头昏脑热,嘴唇微微张开,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嗯?”好在这是一处幽静的院子,门窗也都关闭着,云奕的脸藏在阴影下,红的不明显,陆明似乎没有看清。 “回大人,小人听过的,毕竟当年「成仙图」出世,可是有圣人参与其中的。” 云奕竭力按捺着内心的纷扰,然而,他的声音仍难掩异样,仿佛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幅度不大却也无法忽视。 陆明还以为云奕是第一次见自己,紧张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开口宽慰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倒是我糊涂了,怎么跟你,说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哎,果然是老了,有些惆怅,难免会回想以前的事情,咳咳。”他感叹了一句,接着道:“我听饭小子说,铁矿里,藏有神遗教?” 跳过了关于云罗山庄的话题,谈起了关于神遗教的正事,云奕这才放松了些,他也不知道范特西跟陆明说了多少,就从头将得来的消息,挑出可以说的,连贯的讲述了一遍。 在他讲述的整个过程中,陆明一言不发,沉默着,宛如一座雕塑,要不是对方眼中还闪动着神采,云奕险些认为对方已经悄悄地进入了梦乡。 云奕的故事讲完,他看着太师椅上的陆明,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范小子可是在我这里夸过你,说你绝不是一个逊色于他的打更人,你能查到这么些东西,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云奕不知道陆明的打算,但对方明显是想听听自己有什么想法,想来也是能够解释的,毕竟自己是跳脱出冀城的人,难免会有他们思考之外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