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六狞(1/1)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鬼手急速缩回,但那碧血清光却如跗骨之蛆,既不消散,亦不熄灭,在触碰到青铜若木的刹那,迅速蔓延开来,席卷整个青铜若木。 碧血清光如焰,青铜若木在其灼烧之下,竟是皮开肉绽,流出腥黄的污水,试图浇灭、污秽碧血清光,却无济于事。 一时间,青铜若木扭曲蠕动如怪蛇,鬼哭狼嚎之声不止。 “哈哈哈……老鬼,你九十九载悟出的东西,还不如我随手一击,真丢脸,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大祭酒大笑着,横跨一步,手中出现一面竹制戒尺,戒尺一面刻着“仁义礼智信”,一面刻着“温良恭俭让”,和寻常学堂之中、先生夫子手中的戒尺一般无二,寻常无奇。 可是它握在大祭酒手中,就是不凡,便是神兵利器。 大祭酒出现在青铜若木之前,手中的戒尺,横敲在青铜若木之上。 “当……” 一敲之下,竟是金铁交击,火星四溅,伴随着“咔嚓”之声,乃为天地灵根,撑幽冥、镇万鬼的青铜若木,竟是顺着大祭酒戒尺敲击的地方,断裂开来。 “啊……痛煞我也……” 青铜若木断裂的一瞬,一个人影从青铜若木中掠出,那是一个有着婴儿身躯、手脚白白嫩嫩,但面容却极其苍老腐朽、布满褶皱与斑点,甚至于头顶处血肉尽皆枯萎,露出森森白骨与脑仁,殊为惊悚。 “原来你竟然长这副鬼样子,难怪整天躲起来不敢见人。” 大祭酒看着眼前之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嘲讽起来。 毫无疑问,眼前之人,便是传说中的邙山鬼祖。 邙山鬼祖自成道以来,便甚少显露真身于人前,故无人知其面目,虽然同为天榜有名的圣人,可大祭酒此前与邙山鬼祖从无交集,自然也没见过面,所以也未见过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只能说,闻名不如见面,邙山鬼祖的样子,着实有些对不起他的名头。 “大祭酒,你敢毁我成道之基,本座杀了你!” 邙山鬼祖飞上半空,怒火中烧,在上半截青铜若木倒下之时,邙山鬼祖咧开嘴,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将那截青铜若木吞入腹中。 然后,邙山鬼祖的身躯急剧膨胀变大,生生撑碎偌大的太和殿,直至于三千三百三十三丈方才停止。 不仅如此,此时的邙山鬼祖,变得异常狰狞可怖。 其头有六,一为牛头,一为马头,一狗头,一为狼头,一为虎头,一为龙头。 但所有头皆有眼无珠,有口无齿。 其手有七十二,三十六血肉丰盈,掌心有眼珠;三十六枯朽腐烂,掌中生利齿。 其身长满青铜鳞甲,鳞甲如人面,嬉笑怒骂,扭曲狰狞。 “六狞吗?” 传闻中,太山之上、青铜若木之下,有鬼曰六狞,长有六头,头皆无眼珠无口齿,可听天下事,可晓鬼神语;生有七十二手,半数掌心生眼,上观九霄,下看幽冥;半数掌心生齿,可吞仙佛,能啖万鬼;身有鳞甲,刀枪不入,万法不侵,力大无穷,是为太山与青铜若木守护鬼神。 邙山鬼祖所化之物,便是传说中的守护太山与青铜若木的鬼神六狞。 “原来还是个看门狗啊!” 大祭酒撇了撇嘴。 “大祭酒,受死!” 邙山鬼祖化身六狞,可听天下音,大祭酒的话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咆哮声中,一脚踩踏向大祭酒。 大祭酒只是举起手中的戒尺,在邙山鬼祖的脚踩下之时,敲在邙山鬼祖的脚心上。 “啪……” 一声轻响,邙山鬼祖偌大的身躯,竟是被敲得一个踉跄。 “大有什么用?大而无当!” 大祭酒平步青云,凌空而起,向邙山鬼祖走去。 见状,邙山鬼祖七十二臂高高扬起,抓向空中的大祭酒。 三十六颗眼珠,死死盯着大祭酒,污浊怨毒的目光,犹如实质,晕染虚天。 三十六张嘴巴齐张,森森利齿闪烁着寒光戾气,凶残而暴虐,可畏而可怖。 大祭酒不闪不避,径直向前,每有手臂向他抓来,大祭酒只是一戒尺敲在其手心之上。 “打你个为恶不仁……” 清脆的声响中,那条手臂生生被敲碎,其上水火不侵、坚硬无比的鳞甲。没有任何作用。 “打你个是非不分……” 大祭酒又一戒尺,敲在另一条手臂上,那条手臂,亦于一瞬断裂。 手臂断裂、破碎,更有巨大痛楚席卷全身。 “啊……” 邙山鬼祖怒吼连连,也不知是痛,还是怒,其他手臂更是疯狂砸向大祭酒,庞大的手掌,蕴含着天地伟力,掀起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天地更是昏暗无光,鬼哭狼嚎,不似人间。 好在此刻五龙衔日玄禁笼罩整个皇宫内院,隔绝内外,否则整个帝京可能都会被殃及池鱼,但皇宫内院就没那么好的云气,阴雷狂风之下,无数房屋、宫殿被阴雷劈碎,被幽风吹毁,更有无数没有修为的宫娥、太监、侍卫被殃及,或伤或死。 “打你个伤及无辜……” 大祭酒于心不忍,左手覆落,浩然清辉徐徐铺陈,如华盖,似屋顶,浮现在所有人头顶,挡住呼啸的阴风、劈落的阴雷,大庇天下百姓俱欢颜。 右手则愈发用力,将袭来的手臂一一敲碎。 同时,每打一下,大祭酒便轻道一声,宛如学堂内的夫子,训诫着犯了错的学生。 “打你个助纣为虐……” “打你个不仁不义……” “打你个无德无行……” “打你个寡廉鲜耻……” …… 一时间,大祭酒的训斥声、戒尺敲打手掌的声音、邙山鬼祖的痛呼与怒吼,交织在一起,生生盖过了风雷呼啸,而这一幕,亦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在感到荒诞不经的同时,亦是心神皆惊。 说荒诞不经,是因为堂堂天榜有名的圣人、久负盛名的邙山鬼祖,此时在大祭酒面前,便如那屠夫面前的猪羊,大人面前的小孩,高手面前的泼皮,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无能狂怒,让他们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好吧,这也只是感觉,他们上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