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夜如炉昼似冬(1/1)
首先,便是漠海昼冷夜热,冷可冻裂山石,热能熔金销铁,真人、宗师以下的武者,根本难以承受。 其次,漠海灵机禁绝,因没有灵机之故,势必会导致武者的部分功法神通大打折扣,甚至无效,也因此导致武者的精神、真元等在漠海中的损耗会成倍增加,损耗速度亦会大幅提升,偏偏损耗的灵机、真元等,无法通过汲取天地间的灵机、元气来恢复,这对于任何武者而言都是十分致命的。 最后,就是漠海的名字中之所以有一个海字,便是因为漠海广袤如大海,故被称之为漠海。因此,想要在短时间内穿过漠海,无异于痴人说梦,便是圣人,亦也如此。 当初,浮日公主以半圣之境,靠着各种灵丹妙药、诡器秘宝,也足足花费了数月时间,才穿过了漠海,而整个过程中,纵是有诸多宝物傍身,浮日公主也是数次身陷困境,九死一生,足见漠海之可怖。 毫不夸张地说,漠海就是生灵活物的禁区,也因为漠海的存在,如一道天堑,将北渊的诸多诡怪挡在了外面,使得其难以南下,危及人类。 到了漠海之后,风雪银鸮便没了作用,叶青只能将其放了,让其自行回去,他和风倾幽则进入漠海之中。 由于时间已经是晚上,所以他们进入漠海的第一感觉就是热,酷烈如焰的灼热,虽然空中没有太阳、地上没有烈焰,可空气中到处都充斥着焦灼与酷热,使人如置火炉,被烈焰所包围。 可奇特的是,在未踏入漠海时,他们并未有感受到丝毫酷热,事实上在漠海与雪岭交界之处,两者亦是泾渭分明,一边是风雪连天、银装素裹,一边是漫漫黄沙、无边无尽,两者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伟力隔开,泾渭分明,互不干扰,中间没有任何缓冲地带,堪谓神奇。 刚进入漠海时,温度约莫在五六十度左右,可随着时间流逝,温度越来越高,已经达到了一百多度,而这还远远不是极限。 漠海的高温,与时间有关,天刚开始暗时温度最低,而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达到顶峰,百度的样子。 所以眼下还只是开胃菜。 当然,对于叶青和风倾幽而言,也是无关痛痒而已。 倒是七娃显得很难受。 参水魔猿虽然亘古级诡怪,身蕴上古神魔血脉,可五行属水,所谓水火不容,故对这种高温十分不适应,显得病恹恹的。 不过不适应归不适应,这点儿温度也要不了参水魔猿的命,若非如此,它也不可能从北渊逃到寒河。 事实上,叶青也曾问过七娃是如何穿过漠海的,当时他还以为七娃有什么独特的方法,可以轻松快速地穿过漠海,如果真的有,那他们倒是可以省不少力气,主要是不用受罪。 可一问才知,根本就没有什么捷径,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七娃全是凭着皮糙肉厚莽过来的。 这也让叶青颇为失望,没奈何,他们也只能莽过去了。 “啧啧……都言明月如霜夜清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月光是热的。” 叶青坐在车辕上,双眼微眯,看着空中的明月,右腿微微垂下,随着车辆在黄沙上前行有规律地晃动着,显得十分悠闲。 自极北雪域向北,几乎没有晴天,常年风雪,天气阴沉,不见太阳,更遑论是月亮了。 然则漠海没有风雪,天无云雾,故星月清晰可见,甚至于比之他处的明月,漠海中的明月更大更圆更亮。 所谓天中明月大似山,月华如江落人间,不外如是。 明月在天,美人在侧,此情此景,无疑值得浮一大白。 唯一煞风景的是,周围酷烈灼热难耐,就连空中的月光,洒落在人身上也如火烧炭烫一般。 “此间之月独一份,除却漠海,他处不可见,能见此景,倒也是不虚此行。”风倾幽笑了笑。 “如日之月光,如月之日光,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景。” 叶青笑道:“不读万卷书,不知岁月之恒久绵长,不行万里路,不知天地之广袤玄奇。” 虽说天地燥热,月光如火,不过以他的实力,倒也不觉什么,反倒是有一种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的独特感悟。 他们此番北渊之行,固然是为了寻找镇凶灵宝,可以腿脚经行天地,以心胸丈量山河,以目观览世间百态,体悟天道自然,砥砺武道心境,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又何尝不是一种收获? 所以,叶青反倒不觉天地灼热苦闷,而觉清净舒爽。 “有啥子好玄奇的,太热了,太难受了,我不喜欢。” 七娃窝在车厢里,无精打采。 “你觉得很热吗?” 叶青安慰道:“不要担心,没事的!” 闻言,七娃眼睛一亮:“你……你有办法?” 叶青揶揄道:“我是想说,不要觉得现在热,不要觉得当下难受,因为更热、更难受的,还在后面,你慢慢会习惯的。” 七娃:“……” 小小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人间的恶意。 叶青逗弄了一会儿七娃,心情大好,取出一壶酒,高高举起,遥敬明月,而后畅饮一口。 此时的酒水,仿若滚烫的铁水,入喉滚烫,胸中激荡,却更有一番滋味。 待到黎明时分,整个漠海几乎达到了最高温度,虚空都似变得扭曲,氤氲而朦胧。 “来了……” 不过这种高温并未持续太久,当月亮落下,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灼热的高温陡然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彻骨难言的寒意。 不同于夜间的高温,是一点点向上攀升的,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白昼的寒冷则恰好相反。 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是气温最低的时候,而后徐徐攀升,在太阳落山之时,温度达到最高。 因而,昼夜交替的这一刻,漠海的温度,陡然从最高跌至最低,如瞬从烈火坠入寒池,那种冰火一瞬交替的感觉,既痛苦,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