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二）（1/2）

……</p>

景平五年秋，北境。</p>

亭山山脉，漫山遍野的枯草败叶在风中簌簌飘落。</p>

徐远山扶着刀柄立于坡谷，四周满是镇北军尸体。</p>

战甲早已残破不堪，刀刃上布满缺口与血迹。红缨于风中微微颤动，诉说着昔日荣光。</p>

不远处，蛮狗如潮水般涌来，喊杀声在山谷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p>

望着这一幕，徐远山眼中透着坚毅与决绝。“张曳……”</p>

“王爷。”</p>

“你从左翼突围，定要将此讯送回，沿途切勿恋战。”</p>

“不如末将护您……”</p>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言罢，徐远山抽出佩刀。“朝中当有内贼，本王有负先帝重托，虽万死，无颜九泉相见……”</p>

听闻此言，张曳深吸一口气，继而跪地施礼。“末将纵然万死，定将此讯送达。王爷……保重。”</p>

待其走后，徐远山怒声喝道：“北境儿郎们，惧否？”</p>

“杀敌报国！万死不辞！！！”</p>

“进则死亦荣焉，退则生亦耻也。儿郎们，随本王杀………”</p>

随着战斗持续，镇北军的伤亡越来越惨重。直至日落，唯剩徐远山与少数部卒。</p>

众人被蛮狗逼至高地，大量弓弩手于四面八方而至。</p>

耶律洪阳于阵中缓步而出，满脸得意的看着徐远山。“徐公，今日你插翅难逃！投降吧，大周能给的，本王可加倍。”（注释：耶律洪阳此时尚未承继九五。）</p>

闻言，徐远山冷笑一声。“言笑了。徐某虽不才，又岂会向蛮狗投诚？”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在山谷中久久回荡。</p>

“徐公高居军神榜第三，能有今日之失恐怕心意难平吧？”言罢，耶律洪阳戏谑一笑。</p>

话音刚落，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p>

雨水敲打在徐远山脸颊之上，混合着汗水与血渍。抬眼望向苍穹，他缓缓举起手中佩刀。“说吧，他是谁？”</p>

“粮草出了那么大的纰漏，行军路线与粮道皆失，徐公难道想不到吗？”言罢，耶律洪阳抬手一挥，漫天箭雨倾泄而下。</p>

“司徒老鬼干不出这种事，看来本王所料不差……果然是齐王与司徒孝康。”转头望向北境，徐远山挥刀自刎。</p>

……</p>

转眼半月过去。</p>

神京，皇城内。</p>

夜已深，纪凌卧于龙榻之上，双目紧闭，神色不安。</p>

窗外一阵寒风袭过，吹动园中枯木沙沙作响，隆圣帝于梦中惊起，额上冷汗涔涔。</p>

白惜月闻声而起，玉手轻抚其面，柔声问道：“陛下，何事惊扰圣梦？”</p>

稍作平复，隆圣帝面色凝重，只微微摇头，未及言语。</p>

见他如此神色，白惜月温言软语。“陛下勿忧，臣妾相伴，或再歇息片刻？”</p>

闻言，隆圣帝紧了紧衣袍。“近日总觉心神不宁，梦遇狂蟒吞象，大周恐有边患将至，明日得让张启圣入宫一趟。”</p>

话音刚落，忽闻殿外匆匆脚步声。</p>

几息之后，刘辟推门而入。“老奴参见陛下，娘娘。”</p>

“深夜来此，所为何事？”隆圣帝披上外袍，缓缓起身。</p>

刘辟躬身一拜，赶忙将军报递给了隆圣帝。“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p>

接过军报，隆圣帝心中顿生一股不祥的预感。“连武政府都来不及报备，难不成徐远山前线有失……”说着，他当即打开军报。</p>

几息之后，隆圣帝双目血红，一把将军报撕毁。“荒唐，简直荒唐至极。竟敢谎报军情？岂有此理。</p>

刘辟！！”</p>

“老奴在。”</p>

“将信差五马分尸，全族尽灭！！！”言罢，隆圣帝怒火中烧，将军报摔砸于地。</p>

“陛，陛下？”刘辟满脸不解，当即捡起地上的军报查看……“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镇北军损失过半，连靖北王都阵亡于关外？”</p>

得知此讯，白惜月亦是脸色煞白。“陛下切勿动怒，许是军报未明，或可再行探查？”</p>

刘辟低头垂目，语气也有些颤抖。“陛下，这可是八百里加急，还是沈黎手书，断然不会有误，当早做打算啊。”</p>

只听“啪”的一道声响，隆圣帝当场将桌案拍碎。“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徐远山乃军神榜前三，镇北军更是身经百战，怎么会连主帅都阵亡了？啊？？？</p>

回答朕！！！”</p>

“这，这这……”刘辟的额头渗出些许汗渍，慌忙跪地叩首。“</p>

见状，白惜月赶忙上前安抚。“陛下保重龙体，倘若……”</p>

“给朕滚！”话未说完，隆圣帝却是一脚将之踹翻。</p>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如若军报属实，北境必然危在旦夕，当务之急是招大都督与徐沧入宫啊。”刘辟额头贴地，不停的叩首。</p>

白惜月强忍着疼痛，死死抱住纪凌的大腿。“陛下息怒，快招大都督入宫吧。”</p>

正欲开口，隆圣帝却是怒火攻心，当场栽倒在地。</p>

“陛下？陛下！！！”</p>

“太医，快传太医……”</p>

……</p>

一夜过去。</p>

</p>

文德殿内，隆圣帝与徐沧，韩忠对侧而坐。</p>

香炉内，白烟袅袅。偶有微风吹动窗户吱嘎作响。</p>

得知徐远山阵亡的消息，徐沧并没有过多言语。身为军人，本当死于沙场，既是荣誉，也是信仰。</p>

北境有此大败，蛮狗定会挥师南下。对于这点，三人想法如出一辙。非但如此，韩忠料定元武也会大举犯境，定平绝非魏冉一人可守。</p>

经过商议，隆圣帝决定诱敌深入，将蛮人引至关内围杀。</p>

除去北境，暨、幽、瑜三州兵马也由靖北王府统一节制，宁毅绕后围堵。</p>

至于定平，则由戍边司与凉州营协防。</p>

直至全盘敲定，为防走漏风声，隆圣帝暗中调集三司分批出京，一切后勤则由司徒文全权负责。</p>

数日过去，待京城事务安排妥当，徐沧带着徐平返回北境。</p>

出城之日，纪月华哭得泪眼婆娑。司徒娴韵则偷偷目送着马车离京，并没有任何表露。</p>

……</p>

秋风吹，战鼓擂，北蛮以举国之力南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