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沪城回忆(中)(1/1)
手电筒的光芒直射在木门的缝隙中,他咽了口口水,双目死死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怠慢。 全场显得十分安静,死一般的沉默,后面几人也纷纷拔出手枪,目光都投到了一处。 木门沧桑刺耳的声音随着角度变大而变大,如同年迈的老人发出的阵阵咳嗽,在手电筒照亮里屋的瞬间,顾长风急忙蹲下身。 “操!该死!” “啪!” 一颗子弹从他的刘海处飞过,击飞了警帽,头上的鲜血溅到木框上。身后的警员吓得愣住,刹那间,顾长风忍着疼痛几乎。 又是一声枪响,随着那个“怪物”的闷哼倒地,他也跌坐在地板上。 子弹打穿了顾长风的左手手臂,汩汩鲜血往外冒着。 他人急忙上前跪着抱住人儿,另外一个警员也把枪对准了倒下的袭击者。 “感染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啊。” 随后因为失血昏迷的顾长风,被送去了京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所以此次行动的指挥权和案件的管理所属权也被移交给了其他人。 头上的伤口不大,只是头皮被撕开一道口子,当天的缝合手术进行得很成功。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造成左臂枪伤的子弹并没有残留体内,估计当场就打穿了。昏迷了足足四天,再次睁眼的半小时内,京城警备队的队长就赶到了自己身边。 “这个案件不用你继续接手了,现在你就安心养伤。刚好那边失踪了一个警员,病好后你就过去接替他的职位。以前我到过那里,那边的人都很热情,风景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没有麻烦事,类似偷窃的犯罪已经可以被定义为重罪了。” “明白。” 跟他谈话的局长慈祥地看着他,顾长风内心当然明白,这个调动工作就是给自己去疗养的。跟在局长旁打拼了好几年,也受到局长的喜欢,现在突然要走,反而有些不舍。 顾长风在告别自己的姐姐和亲吻了卧病在床的母亲的额头后,带着收好的牛皮箱上了一艘渔船,正式向沪城港出发。衣兜里放着一瓶安眠药,但他没向任何人提起,他无法忘记那个感染者和昏迷的那几天里见到的怎样令人心智崩溃的景象。 颤颤巍巍地点起一根香烟,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吐出四个字。 “先王遗志。” 希望号,本是象征着沪城美好未来的船只,每隔半年都会由岛上的居民集资为这艘渔船进行维护修理。 它是整个港口停泊的最大的渔船,船长是远近闻名的钱遗,没错,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水手。 他的手下也几乎招募了捕鱼作业方面的能手,希望号的每次出发回港都会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人们为了更好的利益回报而争相报名,想要进入这个梦寐以求的圣地。 希望号不仅是沪城的荣光,还是渔民心中的神话。来自异地的旅客如果经过此处,在礁石酒吧小憩一会儿,都会有热情的岛民为他们讲述引以为豪的这艘渔船,他们甚至把它称为“不灭光芒”。 而人儿脚下近乎变成一堆废铁的东西,实在无法与之前的它联系起来。抬头看着挂在桅杆上的渔网,想必全部张开能包住半个渔船,但现在缠绕着绿色海藻的渔网,出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大洞。 “貌似是渔船捕捉什么东西的时候被撕开的,这些切口,不太规则。” 如今,希望号发出的刺鼻的鱼腥味让人儿的眉头更加紧锁。服役时间是四年,沾点味道确实没错,但这股恶心的味道却让顾长风的胃一阵翻腾。 “实在不行,我先进去,你在后面跟着就好。” 身后跟着的警员用喇叭呼唤着船长和大副的名字,夹杂在其间的海风,让声音变得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不经意间,他看见了堆放在甲板角落的两箱白酒。 几步上前,木箱的盖子是打开的,来回扫视,发现已被喝了大半,空的酒瓶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 “这些人也是心大,条约里写得清清楚楚,外出捕鱼不要携带酒精制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放在甲板上” 此时的码头上有几个人扶着一名警员离开,他刚下船抵达的地面上还残留着明显的呕吐物。回过神来,自己虽然佩服还算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但还是留下了一点后怕。 那个半敞开的铁门是通向船长室的,船长室紧挨着通信舱,里面的桌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航海图和两三个地球仪,桌子旁就是通信电报、信号发出接收点的巨大机器。 半小时前顾长风去过那里,现在已经被警戒线封上了。用手帕掩住口鼻,走向了最后一个没被搜查过的地方,祈祷着能找到点有用信息的我,在进入之后彻底傻了眼。 朱卫,人儿推测是他。他是整个希望号上唯一的通讯员,一直负责这项工作,干了几年的活计,在一次聚会上还跟我开了个玩笑,他说那堆机器快要比自己的妻子还重要了。 这也是我最不想以这种方式与他见面——他坐在木椅上,整个身体全部趴在通讯器的表面。身上穿着的衣物被他体内翻涌出的绿色肉块给盖得仅仅露出一角,简直就像一堆叠起来的泡沫。除了面部,其他地方糟糕得一塌糊涂。 随后顾长风干呕了下,忍着强烈想要瘫倒的害怕再走近细看。朱卫的眼珠凸起,其中一个已经贴紧了仪器台,我想象不到他看见了什么,是什么东西让他露出了比看到死亡还恐怖的面容。 “又是这些恶心的东西。” 戴着手套想要抬起他的手臂,没想到接触的瞬间自己的手掌就陷入肉块里。就好像用手去插海滩上的沙子,遂急忙拔出,又扯出许多丝状黏液。 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接触他的尸体,现在贸然行动反而会让最后的线索化为灰烬。他的身体已经与木椅融为一体,椅脚处堆满了肉沫。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