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竹笋(三)(1/1)
刀从胸膛慢慢地划过。 很慢,犹如过了千年。 血缓缓地流了下来,染红粗布麻衣。 黄豆大的冷汗从刘士丁的额头止不住地往外冒。 陈文杏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惊惧,让人心痛。曾经的他可是连山中的野草都不会去随意践踏的人,此刻却能握着刀面无表情地将另一个人的胸膛划伤。 “大师,好手段。”阿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陈文杏并未理会,依旧看着刘士丁,“你还是说出来吧!” 刘士丁笑了笑,真的只是笑了笑,嘴角流出鲜血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咬舌自尽。 陈文杏转身飞速向外冲去,他想要找到阿玉,却根本没有看到阿玉的身影。 “大师,你这么着急,是在找我吗?”阿玉问道,声音忽远忽近忽左忽右,让陈文杏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判断。 陈文杏稳住心神,道:“是。” “那你来找我啊!”阿玉说道,语气竟是那般的活泼与可爱,就像是一个女人在对她的情人诉说着相思。 如果一个女人用这样的语气对男人说话,男人的嘴角都会露出笑容,陈文杏也是男人,嘴角自然也露出了笑容,不过与其他人不同,他的笑容中带着冷冽与邪魅。 “告诉我,去那边找你?”陈文杏问道。 阿玉的声音从北面传来,“我在这里。”话音未落,陈文杏便向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 无月,有星,繁星点点。 有风,风冷,冷入骨髓。 州肥城,巧夺金。 巧夺金内灯亮如昼。 陈文杏站在门口,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突然。 他转身离开了巧夺金。 阿玉出现在了门口,看着陈文杏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然后,又缓缓地松开,嘴角露出笑容,喃喃自语道:“有意思的和尚。” 一个仆人出现在了阿玉的身旁,道:“主人,这个和尚竟然不上当。要不要用真的上官竹笋引他上钩?” 阿玉说道:“先不用。” 说罢,转身走进了巧夺金。 陈文杏再次回到了所谓的刘士丁的家中,拿上包袱,背上侍神剑,对一旁安静反刍的黄牛,道:“走吧,离开这里。” 黄牛起身,慢慢地跟在陈文杏的身后。 突然。 陈文杏停下了脚步,右手瞬间便握住了刀柄,双眼注视着前方的长街。 长街两边摆放着摊位。 很普通的摊位,可是,陈文杏却感受了危险的气息。 很快,陈文杏便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远处走来一辆用两匹马拉的马车,马车很豪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用的起的。 就在车夫昏昏欲睡赶着马车路过长街两旁的摊位时,从摊位后面的阴影处,射出三点星光,星光直射车夫的咽喉。 车夫抬手捂着咽喉,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得用手撞击马车门来提醒车内的主人。 “什么事?”车内的主人愤怒地问道。 嗖嗖嗖…… 四个铁钩勾在马车的四角之上,每个铁钩后面都带着绳索。 六个身着黑衣以黑布蒙面的壮汉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六人中,有四个人手中握着勾中马车的绳索,另外两个人的手中拿着斩马刀。 马车四分五裂,拉车的两匹马的马腿被斩马刀斩断。 一切发生的很快,从星光射向车夫,到马车四分五裂,仅在一个呼吸之间。 这些东西都证明了一个东西,这六个人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可在这条长街上,摊位后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个如此厉害的高手。 就在马车轰然倒下的时候,从马车中冲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两个人凌乱的衣衫,即便是个呆子也能猜出来两个人正在马车当中做什么。 当一个男人正在与一个女人做着愉快且高兴的事情时,突然却被另外的事情给打断了,你可想而知这个男人能有多么地愤怒。 男人怒目圆睁,看着周围的一切,道:“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六个人没有回答男人的话,而是立刻移动身位将男人围在了当中。 男人笑了笑,道:“不说,很好,一会我会让你们后悔现在的决定。” 说罢,从马车的废墟中抽出一把大刀。 随后,手上用力将女人推出了包围圈,很显然这些人只对这个男人感兴趣,至于女人的死活他们一点也不关心。 女人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陈文杏,就像是一个即将被水淹死的人,在水中做着最后挣扎时突然抓住了一根木头。 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向陈文杏跑来。 她身上的衣衫很凌乱,只勉强遮住女人轻易不会让外人看到的部位。陈文杏不是瞎子,而且目力很好,自然把女人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如果,一只受惊的小鹿向你跑来,你会怎么做?是闪身躲过还是一把将这只惊慌,无助的小鹿拥入怀中? 我想大多数男人会选择后者。可陈文杏既没闪身躲过,也没有拥鹿入怀,而是拔出手中的雁翎刀,止住了小鹿冲向自己怀里的动作。 女人的脸上还挂着潮红,白皙的肌肤上也挂着诱人的红色,颤声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陈文杏说道:“不是。” 女人长舒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后将身上的衣裙略微地整理了一下,遮住身体大片的白,语带祈求地说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 陈文杏问道:“怎么救?” 女人缓缓地低下了头。 陈文杏看了一眼不远处仍然处在对峙中的男人,刀入鞘,转身离去。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便跟在陈文杏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小师父,你是不是心中有疑问,我为什么弃他不顾独自逃走?”女人轻声地说道,说话间便用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 陈文杏停下脚步,看向女人,女人也停下脚步看向陈文杏。 他将身上的白色僧袍脱了下来,披在女人的身上,道:“我没有任何疑问。”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女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他今晚花了很多钱,让我出来陪他。可是没想到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文杏没有说话,依旧默默地走着。 女人又开口说道:“我也知道,我是同他一起出来的,不能扔下他一个人独自逃走,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想继续活着。小师父,您说我错了吗?” “你没错。你只是想活命并没有任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