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提心吊胆（1/1）

叶轩被问责，险些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连忙垂下头，不让皇帝看到他的神色变化，口中却说：“陛下，臣在抓捕反贼。” 不等皇帝继续发火，叶轩直接跪在皇帝的面前，言辞诚恳道：“奈何反贼狡诈，臣有负陛下所托，还望陛下降罪。” 他做出一副请罪的架势，皇帝就算怪罪他，也只能打消那个念头，若有所思地皱眉，仿若在思考凤凰蛊的事。 叶轩察觉皇帝的沉默，没有抬头看他，依旧恭敬地垂着头。 皇帝中年时雄才大略，知人善任，善于纳谏，有开拓进取之心，可老了之后，却日渐昏聩，纵容贪污受贿，导致民间苛政猛于虎。 前朝余孽与各路反贼察觉到皇帝有了昏君的迹象，一个个联手与地方豪强、官员沆瀣一气。 若不是前几年的天灾迫使皇帝关注了一下百姓，叶轩敢肯定现在的大景早就陷入了风雨飘摇中，说不定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已经把大景四分五裂了。 不过此刻的大景也有四分五裂的迹象，叶轩从西域回来，心里转动着无数的想法。 可他面上依旧配合皇帝，帮助他做一些事，何尝不是想要让皇帝恢复之前的雄才大略，好让大景度过此次的危机。 奈何皇帝已经被凤凰蛊迷了眼，他再能干，也没有办法帮助皇帝认清一切。 准确的说是皇帝不愿认清一切，他为了得到凤凰蛊，甘愿将无辜的百姓送入地狱。 他若再看不清这一点，怕是会被皇帝的怒火焚烧成灰烬。 心中的情绪不禁有些沉重，叶轩却努力绷住自己的面色，不让自己的情绪被皇帝察觉出来。 他之前认为自己对皇帝的印象已经跌入谷底，完全可以承受住皇帝对凤凰蛊的追逐。 可如今凤凰蛊被炼制了出来，皇帝真心实意地在他的面前表露出对凤凰蛊的在意，他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原来他内心深处对皇帝还有一份期盼，这才得知他对凤凰蛊的渴望时，心里升起了一股压制不住的怒火。 以后不会了，叶轩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皇帝的表现已经摧毁了他的信任，他老了，也该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 “叶轩，陈昌黎就在长安宫，你若有空就去见他一面。” 这时皇帝把所有的事情考虑妥当了，便往后一仰，一派放松之态。 “陈昌黎失踪的这几天受了不少苦，你作为他的朋友得好生安抚一下他，别让他沉浸在苦痛中不能自拔。” 皇帝这话说得十分畅快，像是真的要让叶轩去安抚陈昌黎。 叶轩听了他的话后，心却有些沉重，只因皇帝提到了朋友二字。 他和陈昌黎是有几次接触，可朋友二字是落不到他们的头上的，皇帝为何要用这两个字形容他们两个的关系。 难不成他和陈昌黎的几次接触都落在了皇帝的眼里，皇帝误会了吗？ 叶轩的念头急转，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面上却从容应道：“陈昌黎失踪的这几天，我一直担心着他，现在得知他安然无恙，我既为他感到高兴，也想见他一面，所以多谢陛下的安排。” 他用我字拉拢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随后也不抬头看皇帝的神情变化，直接垂着头，态度恭敬地离去。 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让苏德全去找魏明昼。 他想知道魏明昼在地宫经历了什么事，凤凰蛊的出世可否跟他有关系。 苏德全得到皇帝的嘱咐，当即就知道皇帝在打什么主意，心仿佛压了千斤石头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他心里不好受，却没有拒绝皇帝，很干脆地去找魏明昼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 他这边在试探魏明昼，怀着沉重心情的叶轩重新出现在陈昌黎的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以对。 陈昌黎见他脸色不太好，就知道皇帝的态度和回复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是让他难以接受。 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陈昌黎带着万淑芳坐在一旁，默默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他早就猜到皇帝会给叶轩怎样的答复，本以为叶轩会忍耐下来，之后出宫就去查那些怪人的事，没想到他会被皇帝派过来。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陈昌黎目光投射在外面，神情淡定又从容。 他已经猜到皇帝的用意了，心里不意外，也不觉得失望。 他只是觉得叶轩会受一次打击，若是他能够把此次的事情想明白，再将内心深处对皇帝残余的那份期盼全部粉碎，那他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 “你不准备问我吗？”叶轩端起茶杯摩挲许久，才开口问道。 陈昌黎摇头：“已定的结果，问了有什么用？” 叶轩叹气：“是啊，早就注定的结果，问了也没什么用，还会让人生气，可我实在是不甘心呀。” 将话说到这里，叶轩把茶一口饮尽，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我们这位陛下呀，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在我们的面前掩饰，所以有些事就算伤心难过，我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可惜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明知陛下的做法不对，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当作不知道。” 手紧紧地捏住茶杯，叶轩双眸微红地看着陈昌黎。 他有心想要将更多的不满表露出来，却担心隔墙有耳，只能把各种情绪压在心里。 但他刚才的话却已经把他的一些不悦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旁坐着的万淑芳不禁为他提心吊胆。 陈昌黎听到万淑芳的呼吸突然有些重，立即伸手握了她一下，这才看着叶轩道：“你若是担心的话，接下来的时间可以把一些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或者是辞官。” 说这话时，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只让叶轩一人听见。 叶轩听得眼皮子微跳，看着陈昌黎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 皇帝让他来看陈昌黎，分明就是让他见陈昌黎最后一面，之后陈昌黎就有可能被皇帝囚禁起来用来研究凤凰蛊。 陈昌黎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何一点都不慌张和害怕，难道他不担心自己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