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捡了个“神农氏”?(1/1)

沈筝故作高深,掐指两下,“算的。” “!!” 方子彦张大了嘴,朝她挪了半寸,“那您帮召祺算算,他明年能否考得秀才?” 沈筝又掐了两下,笃定点头,“召祺命中,有大功名。” 方子彦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召祺往后是要做大官之人!” 他说完又有些失落,“若召祺做了大官,那与我岂不是天南海北了,几年不复一见了,就如同,往后和您” 今日的方子彦格外多愁善感,沈筝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彦与召祺一同努力,总能见着的。” 她有意缓解方子彦的情绪,探头出去唤道冯千枝:“坐进来吧,将你师傅照看着。” 冯千枝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黢黑的指甲缝,发亮的破布衣裳。 “不不了吧贵人,两个时辰内,师傅是不会有大碍的。” 沈筝听着她的描述,眉头轻蹙。 方才她便说,要在申时前抓到药,现在又一口说出两个时辰。到底是何种疾病发病,竟如此准时? “为何是两个时辰内?”沈筝问道。 冯千枝张了张嘴,沈筝打断她:“先进来吧,外面颠。” 冯千枝不敢再拒绝,蹑手蹑脚地进了车厢,但她并未落座在座位,而是盘腿坐在了车板上。 方子彦下意识皱了皱鼻子,更是让她一下羞红了脸。 好在她面上全是泥垢,旁人也看不出她脸红。 沈筝轻轻拍了拍方子彦,方子彦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尊重人,连忙道:“小哥,你别误会,我就是鼻子有些痒。” “” 沈筝真不知道他什么眼神,只得低头问道:“小姑娘,你师傅是患了何疾?” “小姑娘?!” 马车一颠,颠得方子彦一头撞向了车顶。 他一手捂头,一手指着冯千枝:“你你你你你是女子!” 冯千枝漂泊再久,在面对同龄人时,还是有些孩子气的。 她瘪嘴道:“我从未说过我是男子。” 方子彦啊了一声,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误会你了,你别介意!” 冯千枝摇了摇头,“我们走八方讨食的,被当成男子还好些,至少能保得自己安全,若是女子” 虽她与师傅不算乞丐,但日常生活却与乞丐无二,但她跟着师傅漂泊多年,女乞丐是很难见到的。 她大致清楚其中原因,但不敢深想。 这又是方子彦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他新奇极了,不由得话也多了起来,将方才的愁绪抛在了脑后。 他问道:“那你师傅是怎么回事?方才我姐姐问你,他是不是害病了?” 方子彦说完便抿嘴偷笑,嘿嘿,沈大人是他姐姐! 冯千枝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两姐弟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师傅是中了药草之毒,师傅在中毒前便给我留下药方,说他若是中毒了,便带他去柳阳府抓药解毒。” “??” 这话听得方子彦脑子糊成了浆糊。 “等会儿——” 方子彦将手放在面前,捋了捋思绪。 “你师傅事先知道自己会中毒,甚至连解毒方子都留下来了?” 冯千枝点点头。 方子彦一头雾水地看向沈筝,沈筝也有些不明所以,问她:“你师傅这毒是非中不可?难道这毒草,还有其他功效?” 冯千枝没想到她一语便道出了其中关键,不由对她佩服起来。 “姐姐猜对了。师傅说,世间药草,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毒草。” 方子彦捶了捶脑袋。 要是召祺在便好了,也不至于他什么都没听明白。 他仍不死心,盯着地上老者问道: “但你师傅还是中毒了啊,说明这草药就是毒草。甚至他一开始还留下了药方,这不明摆着知道自己会中毒?那他还吃毒草干嘛,这不是折腾你吗?万一他死唔唔唔” 万一他死外边儿,又吓人,又折腾人! “子彦,不可无礼。” 冯千枝心中防备彻底放下,微闭双眼,像只迷茫的小兽。 “姐姐,其实小公子说得没错,师傅如此尝试,其实每一次都拿自己的性命作赌。若是拿捏不好剂量,或是症状与他预测不同的话,他真的会死的。” 真的会死。 有好几次,师傅都命悬一线。 但可能吉人自有天相?就那一线,师傅又缓过来了。 沈筝抿了抿唇,看着地上的老者,对他肃然起敬。 “千枝,你师傅是医者,对吧?天下药草寒、温、平、热,相生相克,他在试天下药草,了解天下药草药性。老先生他值得世人尊敬。” 她甚至想问冯千枝,她师傅是否别号“神农”——他尝百草试药性,与炎帝有何区别? 冯千枝猛地抬起了头,错愕地看向她。 “姐姐您不觉得,我师傅他,是个疯子?” “疯子?” 沈筝笑了起来,“疯子是个不好的称呼,因为疯子会妨碍他人,带来的尽是麻烦。但你师傅可有拿旁人试草药?” “从未。” 冯千枝摇了摇头,“就连我,师傅都从未让我以身试药过。” 沈筝摸了摸她的头,“那你便不能如此想你师傅,就算世人不理解他,你作为他的弟子,他的为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冯千枝知道自己的头很脏,但那温热触感落在头顶之时,她竟不想躲。 姐姐说得没错,师傅是“疯子”,但不是疯子。 他从未想过害人,相反,他从一开始,便是想着救人。 草药属性多样,且相生相克,师傅以身试险,只为试出各个药草习性,以便对症出方,让病患减轻苦痛,甚至还能省不少银子。 他们这一路,师傅也尝试过给不少人治病。 但鲜少有人愿意给他们治,就算不收银子。 偶尔能遇到乱投医的病患,眼见将人治好了,他们也要在那处打出名号了,师傅便又背着小背篓,带她走向了旅途。 冯千枝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其实有时候她也抱怨过。 说好跟着他学医,怎的变成流浪了呢? 可若是她走了,师傅中毒,便没人将他送医抓药,若遇毒草,必死无疑。 如此这般,他们竟是流浪了一年又一年,师傅试过的草药,没有上千,但也成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