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欺君之罪不可轻饶(1/1)

赵子易出身寒门,是宣德八年的探花郎,通晓农桑经济。徐阁老在任的时候,重用门下弟子,他一直不得志。 陈阁老上台后,时任户部尚书的沈之修去了吏部,推举赵子易做了户部尚书。 赵子易上台后,宣德帝对他也颇为关注。这人说话行事并不迂腐,也从不跟皇上和内阁哭穷。 没银子,就想办法筹措银子。拆东墙补西墙这一套,被他玩儿的极为顺溜。 起码以沈之修的眼光,深觉赵子易比他适合在户部。 今日金御史一上殿,赵子易就一脸兴奋地看热闹。这事怎么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正看的起劲,心里夸赞成王反应灵敏,可这瓜就忽然砸到他头上了。 赵尚书立马收敛了神情,一本正经地上前。 “之前说好的事,宁王殿下怎么变卦了呢?” 宣德帝看向李云州,“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云州拱手说道:“回皇上的话,事情很简单,那时候北疆缺粮少衣。恰好林家的商队在边城附近,臣就买了一批粮食,棉衣,炭火和药材。” “当时臣身上没银子,只能给林家打了欠条。” “林家那位商队的主事人丝毫没迟疑,说就算不给钱也没什么。他们就当为大周出一份力,东家也常赈灾,他回去一说,东家也不会怪罪。” “臣想,哪能白拿人家东西,所以执意打了欠条。这事臣前几日还跟皇上说过,您可能政务繁忙,给忘了。” 宣德帝隐约记得有这事,当时李云州随便一说,他顺耳一听。 金御史听李云州一个巧合就解释了,哪里能善罢甘休。 直接看向苏清妤,“臣想问问沈三夫人,为何忽然筹措了那么冬衣?” 在金御史看来,宁王出自李家,当然对朝堂之事应对自如。但是沈三夫人一介女眷,林三少爷出身商贾之家,两人总不会像宁王这么难缠。 从这两人入手,兴许就能找到给沈之修定罪的证据。 苏清妤今日一身葱绿色西番花刻丝综裙,金镶翡翠的首饰。挺直着脊背站在大殿中间,沉着端庄。 听了金御史的话,苏清妤开口说道:“臣妇娘亲出身商贾之家,所以臣妇也好经商之道。筹措冬衣给三表哥,是想借着林家的商队把衣服卖到边城。” “这也有错?” 金御史追问,“去岁冬天是寒冬,那些棉衣在京城也卖的掉,怎么就非要卖到边城?” “还是说,卖衣裳是假,借机收买军心是真。” 苏清妤嘲讽地看了金御史一眼,“金御史难道不知道么?北疆边城,比京城冷的多。” “那些衣服确实在哪都卖得掉,但是卖到边城,就能救下不少百姓的性命。” “臣妇虽是妇人,但是也心系百姓疾苦。力所能及就能帮到他人,臣妇不觉得有什么错。” 金御史被苏清妤说的面红耳赤,这一对比,倒显得他不拿百姓的命当命了。 宣德帝眸光深邃,想起了上次林晚音上殿说过的话,【圣主临朝,就算是妇人也愿意出一份力。】 果然是母女一脉相承,宣德帝并不怀疑苏清妤的话。 金御史在苏清妤这没找到突破口,便转头看向林无尘,“敢问林三少爷,你们林家商队管事,还能做这么大的主么?那可不是小数目,除非这些东西就是奔着收买军心去的,是你们早就交代好的。” 林无尘淡笑了一声,朗声开口。 “金御史可能不了解我林家的规矩,整个大周三百六十个州府,林家几乎都有生意。” “林家给所有掌柜和管事都下过令,不管任何地方发生天灾,各地的掌柜和管事都有权利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金御史若是不了解,可以去之前受过灾的州县查看县志,每次第一个赈灾的是不是林家?官府衙门还要层层上报,但是林家不用。” “北疆这批东西,草民压根也没想要朝廷的银子。朝廷好了,我们这些商户才能好。” “但若是不要银子,就是意图收买军心,那草民还是跟户部算算账吧。” “这样下去,往后也没人敢替朝廷考虑了。” 林无尘说着,就拿出了李云州亲手签的欠条,递给了户部尚书赵子易。 “赵尚书,您看这银子是草民去户部衙门拿,还是赵尚书差人给我送去?” 赵子易此时恨的牙痒痒,他前几日刚跟宁王说妥了,这笔银子秋后给。金御史闲的没事,弹劾人家沈大人做什么? 他这一弹劾,他又要到处化缘。 他们以为他这户部尚书是能产银子么? 金御史可不管户部的死活,沉声说道:“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沈大人位高权重,难道沈三夫人不该避嫌么?” 苏清妤忍不住白了金御史一眼,“那按照大人的说法,我夫君位高权重,我和我外祖家还不能做生意了?” “这一大家子要养活,朝廷给的了那么多银子么?还是说,金御史觉得我夫君该去贪墨?” 金御史脸色僵住,随后说道:“本官不是那个意思。”忽然心思一转,“就算没有收买军心,你们也有嫌疑发国难财。” “要账要到了乾阳殿,是不是这一笔能赚不少。” 苏清妤心说回去得跟三爷提提意见,朝廷选拔人才也得量才录用。金御史这样的,明显脑子不大够用。 她没好气地说道:“金御史要不要看看账单的明细,再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金御史一愣,没明白沈三夫人的意思。 赵子易闻言拿起账单看了起来,看过后说道:“金御史,林家所有东西都是按照本钱核算的,没赚朝廷一文铜板不说,还搭上了路上的损耗。” 金御史顿时哑口无言,今日的弹劾甚至没用沈阁老辩驳,他就败了。 他只得拱手说道:“看来是本官误会了。” 又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弹劾,沈大人当初说是被马贼突袭,摔下悬崖受伤才未回京。可是据臣所知,沈家给他办丧礼的时候,他还在京城。” “如此欺君之罪,不可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