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这可不像什么正经人呐(1/1)
金三娘道,“今日马二哥与我通信,说你托他白日里端了蒙家,夜里却暗中派人看着,保护蒙家那个赌鬼。” “浮生巷今晚被夜袭,马二哥捕获了六个杀手,都是秦怀正的人。” “我猜想那边有异动,你这边一定不平静,这才带人来看看。” 金三娘目露敬佩之色,朝李莲花拱手。 “李先生好谋算,即便今日千灯客栈被破,蒙席死于秦怀正屠刀之下。” “有那六个人证在,秦怀正一样在劫难逃。” 李莲花摆手,“哎,碰巧,碰巧。” 杨昀春投过来的目光更亮了几分,他哪里想得到,李莲花不仅破了这个局,还做了两手准备。 好个心思巧妙八面玲珑的李莲花。 金三娘看了一眼窗外,与李莲花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为李先生准备了其他栖身之所,还请随我来。” 秦怀正折了几波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今夜这千灯客栈,是住不得了。 李莲花原本打算,杨昀春若不敌秦怀正的人,自然会求助皇城司。 倘若正面对上秦怀正的人,有这样的机会送上门拉姓秦的下马,轩辕箫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此便能堂而皇之的拉皇城司入局,但眼下情况有变,也只能顺其自然。 李莲花点头道谢,与杨昀春一左一右扶起地上瘫坐的蒙席,跟着金三娘等人一同离开客栈。 一行人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行驶了一段距离,进了一家大院。 路上遇见巡逻的队伍,杨昀春只亮了个脸,那巡逻队伍便自觉退开。 门口接应的是老七,几人一路进了门,七弯八拐的跟随他下了一间密室。 随着石门轰然下落,四周的一切才算远离,安静了下来。 密室并不算大,两张石桌一张石床。 老七拱手与李莲花几人招呼道,“今晚便委屈几位了,此地安全,可放心休息。” “这院中都是机关陷阱,即便秦怀正的人找上门,也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李莲花在石桌边坐下,闻言朝他颔首,“有劳齐先生了。” 老七微微顿了一下,像是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你果然知道我。” 李莲花只是淡笑一声,不置可否。 杨昀春四处看了一眼,原来这地方,是铜雀台的。 他撩袍落座,并没有四处探查。 “李兄放心,杨某定守着你安然度过今夜。” “明日一早,便领着你入宫面圣。” 此地金三娘是熟悉的,她一坐下便替几人倒了茶。 连那边上沉默寡言的蒙席,都端上了一杯温暖的热茶。 他方才只在金三娘提起蒙家的时候有点反应,而后便一路沉默。 金三娘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道,“李先生,我们下午还查到一件事。”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纸信件递给他。 李莲花抬手接过展开,字体太小看不清。 便迈步走到灯下,眯眼细看。 那信件上说,秦怀正每年都去一次蒙家,折辱蒙席,却从未真正对他下过死手。 的确,对秦怀正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来说,留下蒙席的命实在不合常理。 李莲花收起金三娘的信,转身回到桌边坐下。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这才看向蒙席。 “说说吧蒙统领,当年的金执卫全军覆没,这秦公公为什么独独留下你一人。” 许久,蒙席才低声答道,“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他惦记了二十年的秘密。” “这世上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所以他不敢杀我。” 李莲花若有所思的颔首,“噢,这就不奇怪了。” 蒙席身上受过的旧伤,想来也与此有关。 好在他扛下来了,不然秦怀正问出来的那一日,就是他的祭日。 今夜实乃多事之秋,几人都倍感疲倦。 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安静下来,便都泛起困意。 密室中有一间侧房,里头有一张单独的床。 金三娘虽是江湖人,但终归是女子,与几人打过招呼,便去了侧房中休息。 直到她离去,李莲花撑着脸昏昏欲睡,沉默良久的蒙席才问出一句话。 “你们……不问我这个秘密是什么吗?” 李莲花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不太关心。” 杨昀春抱剑闭目养神,“没什么兴趣。” 风明萧和老七则连理都没理他。 蒙席:“……” 他这是碰上一群什么人? “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但我有一个要求。” 再瞒下去,就要带进棺材里了。 李莲花眼帘半掀,哈欠连天。 “什么要求,我可没本事替你脱罪。” 蒙席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等秦怀正落网之时,将此事告知于他。” 李莲花觉得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 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最终却只能以此来报复他。 “行,你说说看吧。” 既能让姓秦的不好受,又有秘密听,何乐而不为呢? 蒙席低叹一声,“锦安公主的传承,是一串银铃。” “当年我守在农院之外,夜间曾窥探见她开启过一次传承。” “我记得她当时,是对着镜子操纵的,那银铃铺开在镜面上,合并成了一整块。” 可后来他找到银铃,试探过无数次,那银铃也是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分离之象。 李莲花眉头微微一挑,与边上的风明萧对视一眼。 他抬手伸进袖中,摸出一串银铃在蒙席面前晃了晃。 铃声清脆吗,他开口问。 “是这个吗?” 蒙席:“……” 不是,他面前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你……怎么会有锦安公主的遗物?” 此话一出,杨昀春和老七的目光都锁在了那串银铃上,均是面露思索。 李莲花并不多言,只道,“机缘巧合所得。” 他正欲收起来,却听边上的老七开口。 “等等。” 他从袖中摸出一方铜镜,面上兴致盎然。 “李先生,可否借我一观。” 李莲花想了想此人的出身和本领,说不准真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便朝他递了过去。 老七接了银铃,清凌凌一阵响,对着他的铜镜摆弄去了。 可惜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折腾明白。 以他的造诣,能看得出银铃上有机关,却解不开。 这就更来兴趣了,当即从石床边的矮桌上取出纸笔,对着那银铃又是勾描又是绘制。 很快各个方位都在他细如牛毛的笔尖栩栩如生的显现出来。 直到里外里画了个遍,这才将东西还给李莲花。 “多谢,待我研究出成果,一定告知李先生。” 一夜勉强算是合过眼,第二日天光熹微,第一声鸡叫划破寂静。 密室内的李莲花几人正欲出门,被老七拦下。 他有些犹豫的看了杨昀春一眼,又看了李莲花一眼。 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这密室中有一处暗道,能直达宫门……” 杨昀春眉头一挑,“噢?” 又笑了一声,“你只管带路,今日之事我只当不曾见过。” 说罢,抬手解下绑缚护腕的束带,蒙在眼上。 室内本就昏暗,如今黑布一蒙上,自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老七低咳一声,“委屈杨大人了。” 他这才带着几人一路前行,在密道中几度转折,步行许久才往上走去。 李莲花可算明白,这小子是怎么在宫门口留的字了。 如今正好方便了他入宫,也算一种机缘巧合。 几人约莫在密道中穿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出了地道。 出口的位置就在皇宫外的一座塔边,机关是一块翻板,老七按下去几人便被推了出来。 李莲花再回头去看,那面墙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异样。 出了塔边,往前就是宫门口,老七拱手朝几人道,“就送几位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几位保重。” 杨昀春这才解下眼上蒙着的黑布,衔着一端将它束回手腕上。 老七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 杨昀春抬手压上腰间的长剑,郑重的看向李莲花。 “李兄,有我在,没人能拦得住你进宫。” 李莲花微微颔首,看向风明萧的目光隐隐有几分担忧。 他想说什么,风明萧自然一清二楚。 “楼主,无论你去哪里,悬崖峭壁龙潭虎穴,属下都跟着你。” 李莲花抿唇片刻,点头道,“也好。” 去见见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也难得见上一面,说不准一辈子就这一回。 如此,几人一道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杨昀春在前,李莲花和风明萧带着蒙席跟随其后。 宫门处的守卫抬手阻拦,出言询问。 “杨大人,敢问这几位是……” 这两人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宫,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杨昀春刚要开口解释,便见李莲花抬手举起一方令牌,正是公主那枚通行令。 他微微颔首算见礼,开口道,“我等奉公主之命办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那守门兵一见了令牌,便打算转身放人。 宫门大开,杨昀春带着二人方才将将踏入宫门之中,一行人影便抬脚从暗处走了过来。 紫衣华服,一头白发,约莫六十来岁的模样。 长眉低垂,看着倒是笑意盈盈满脸和善。 正是此行最大的阻碍,秦怀正秦公公。 后方十个紫衣重装侍卫一字排开,将李莲花几人挡在了门口。 杨昀春的手指下意识扣紧剑柄,眸光一凛,作揖朗声行礼。 “皇城司副统领杨昀春,见过秦公公。” 秦公公的目光轻飘飘的扫过后头三人,一双眯缝眼泛起笑意。 “杨大人,这是带的些什么人入宫啊?” 他目光慢悠悠扫过去,正对上风明萧杀气腾腾的一双眼。 装模作样的退了一下,“哟,这个凶神恶煞,那个像个痨病鬼。” “这一个个看过去,可不像什么正经人呐杨大人。” 杨昀春淡笑一声,“秦公公说笑了,这几位都是公主殿下的贵客。” “如今正是要进宫面见殿下,就不陪公公叙话了,免得耽误了公主的时辰。” 说罢,抬脚往前走了两步。 却见那秦怀正身后的一行人纹丝不动,紫衣白发的老头冷笑一声,“咱家可没说要让你过去。” 杨昀春面色一冷,“秦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公然违抗公主殿下吗?” 秦怀正阴恻恻的笑道,“少拿公主来压咱家,你带这么些个不三不四的人进宫,咱家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公主殿下的令之下给一个叫李莲花的,一方令通行一人,自然只有李莲花能入宫。” 说着,又指向他满目狠厉瞪着他的蒙席,尖利的声线质疑。 “还有你背后那个老不死的,可是先帝时候的反贼!” “逃亡这么多年未曾落网,如今你却要把人堂而皇之的带进宫,你皇城司安的是什么心?” 门口的嘈杂很快引起了里面其他人的注意,那个奉公主之命一直守在外头接应李莲花的小城官眉头一皱,思索片刻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秦怀正有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一时间将事实歪曲得杨昀春接不上话,气结于胸却无济于事。 “咱家是先帝身边的老人,绝不能放任这种人混进宫里,来人呐,都给咱家抓起来!” 那群紫衣重甲侍卫闻声而动,甲胄碰撞得一阵阵沉闷声响,围了上来。 这是先帝赐他的十个重甲侍,不仅个个武功高强,还享有在皇宫大内披甲带刃之特权。 平日带上个便算重视,如今却全数出击,可见他此番是孤注一掷来的。能将稳坐钓鱼台的幕后黑手逼成这幅样子,李莲花也算是当世罕见。 杨昀春抬手欲拔剑,被李莲花抬手按下。 “等一等,这位秦公公是吧。” 他面上含笑,将公主那枚令牌举过去,抵在秦怀正面前。 “在下李莲花,受公主殿下之命办事,此次便是要进宫与公主复命。” “你方才说,此人是先帝时候的反贼,不知可有什么证据?” 秦怀正眯起一双眼,眼底都是阴邪的冷意。 他自然没什么证据,不过信口胡诌找个借口先把人带走,只要落到他手里,自然不可能再让蒙席活着出去。 “证据不证据的,咱家自然会查了禀报圣上,还轮不到你一个乡野村夫来过问!” 李莲花笑了一声,“李某的确是粗鄙村夫,只是这人公公恐怕带不走,他可不是什么反贼,恰恰相反,他可是公主殿下点名道姓要见的贵客。” 胡编乱造嘛,谁还不是张口就来了? 他只要把时间拖住,等救兵就行。 秦怀正冷笑一声,“依咱家看,八成是你小子骗取公主殿下的信任,再带反贼入宫,如此居心叵测,咱家绝不能容你!” 说罢骤然一抬手,“来人,把他们一同带走!” 一群人逼近上来,眼看形式危急,杨昀春的剑锵然出鞘。 却听得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后方响起,“这一大清早的,为何如此嘈杂?” 杨昀春闻言,眼底光芒一现,抬眸看向宫门之中。 但见一着黑金色长袍的男子手持拂尘,抬手一挥搭在臂上迈步走来,身后跟着数十皇城司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