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除了伤害你还能给她带来什么?(1/1)
宛若一束光射进深不见底的幽潭中,整个空间都亮了。 女人沙哑的声线中浮动着难抑的激动,“谁?” 林曕北的心蓦地下沉,避开那份灼热,望向窗外,“凌天晔。” “不见。” 倏而浓雾弥漫,再亮的光也埋住了。 林曕北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我说了,可他坚持要见你,跟保镖还有警方发生了冲突。” “那你去问他,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跟他有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他无法否认,又怎么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干哑的嗓音像被砂砾磨过,却透出一股极致的冷漠。 犹如凛冽的寒风,从冬天的戈壁滩一路刮过来。 林曕北的眼皮跳了跳,异样的情绪袭上心头。 他素来逻辑清晰,能言善辩,却也说不出什么,点点头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林曕北、盛南赫、陈医生一起进来。 陈医生为她诊断。 盛南伊问道:“我的脚严重么?” 大概麻药劲儿还没过,她几乎感受不到右脚乃至右腿的存在。 严肃的面容缓和了些许,陈医生正要开口,又被打断,“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比你七年前车祸那次还要严重。 粉碎性骨折,内嵌两块钢板固定,还有12颗钢钉。 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不配合治疗,那就做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准备。” 冷硬的话语像冰刀一把一把发射,冰封了整个房间。 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盛南赫与林曕北同时给陈医生狂递眼神。 陈医生绷直的侧脸线条分明,眼神锐利,给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他有自己的坚持与执着,秉持着专业口吻,“即便你积极治疗,也恢复不到此前的状态,不过正常走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如果你再不听劝,还要去徒步去登山去滑雪,去可劲儿地折腾这只脚,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话音一落,气氛愈发沉闷压抑。 盛南赫与林曕北面面相觑,极力调动情绪想缓和这份僵硬,均以失败告终。 谁料盛南伊乖巧地回道:“我听,我会积极配合的。” 陈医生绷紧的线条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一面检查一面发问。 盛南伊有问必应,十分配合。 吴妈也带着汤来了,一见她,不禁痛哭流涕,引得盛南伊再次泪失禁。 两个人哭得盛南赫心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哄哄这个,一会儿哄哄那个,一时焦头烂额。 —— 林曕北趁病房人多离开,从步梯上了两层,敲门。 里头传来男人低哑又沉稳的嗓音,“请进。” 隔着门,也能感受到目光如炬,就要将他穿透、融化。 林曕北屏气凝神,打开了门。 男人坐在床上,凌厉的眉眼皱得棱角分明,英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简直惨不忍睹。 鹰隼般的利眸镬住他,目光炯炯,“她好么?” 林曕北心头像缠了一团毛线,怎么都理不清,只能老老实实地回道:“不怎么好,一小时醒了两次,噩梦不断。” 漆黑的眼瞳瞬时光芒尽消,宛若没有星星的暗夜。 嗓音像在冰水中浸过一样渗出寒意,“及时让医生进行心理干预……” 林曕北胸口剧烈起伏,抑制不住冲动,“心理干预?你就只会把希望寄托在心理医生身上吗? 她跟你一样,也在焦急地望着门口,你应该知道她在等谁!” 突如其来的沉默,宛若深夜的大海,陷入深深的沉寂。 呈现出漫无边际的黑暗,带来难以言说的压抑。 林曕北努力压制怒火,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傅承屹,你确定不去看看她?” 男人青肿的侧脸,线条一片冷硬,“我去看她,她会比较好吗?” “总归不会比现在更糟! 傅承屹,你真的很难懂。 她现在需要你,你却又想把她推开。 难道要等她再次重伤痊愈,不再需要你了,你再巴巴地贴上来吗?” 回应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林曕北当然明白,深夜的海只是表面沉静,内里暗潮涌动,随时会翻涌而来,吞噬一切。 他嗤笑一声,“随便吧,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摔门而去。 顷刻间,病房暗寂下来。 风吹在玻璃上的声音,显得尤其清脆。 仿佛有什么突然碎掉了一样。 傅承屹打给程斌,要求出院。 直到他坐进车里,程斌依然惴惴不安,“傅总,检查都没做,真不能出院。 要不咱们明天做完检查,听完医生建议再……”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吩咐道:“老吕,开车。” 老吕也是忧心忡忡,却 也不敢忤逆。 林曕北站在十三楼窗边,望着车辆渐渐远去,思绪也随之飘远。 —— 几小时前,林曕北与盛南赫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 手术室外,一身黑衣的男人坐在长椅上,神色冰冷,沉默孤寂。 却如一团黑云笼罩,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交织在一起的双手沾满血迹,林曕北尚未来得及发问,盛南赫猛地一脚踹了过去。 傅承屹被踹翻在地,爬起来时面色铁青,双拳紧攥,一双黑瞳凌厉骇人。 盛南赫却像一头狂躁的野兽,挣开林曕北的双手,猛地扑向傅承屹。 “除了伤害,你还能给她带来什么?” 尖锐的话语,完美刺破了男人凛起的那团怒气。 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像泄气的气球一样颓靡。 沙包大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招呼在他的脸上、身上,嘴角不断有血溢出。 傅承屹没吭声,也没还手,甚至没有防御。 干涸的大地在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仿佛他也在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拳头如雨点般洒落。 傅承屹被打倒在地,盛南赫朝他身上猛踹。 林曕北赶紧招呼着保镖拉住他。 “七年前,因为一个跟你纠缠不清女人,她差点在车祸里丧生。 七年后,又因为一个跟你纠缠不清的女人,她差点被活活折磨死。 傅承屹,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 地上零零散散洒满了他的血。 傅承屹却面无波澜,不紧不慢地擦着口鼻不断涌出的血,缓缓起身。 不见狼狈,只是眸底漫出无边无际的颓丧与落寞。 他沉默地走向手术室门口第一排长椅。 他要离她最近。 他要第一眼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