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这是口谕还是圣旨？（1/2）

林府二位公子被禁足，终究是家事，大公子倒还有些个说辞，只当是在家中筹备与吴府的婚事，可一连几日林明德都未曾出现在翰林院，当真是令人生疑，这尚书令府究竟发生何事。</p>

是日，二皇子至积善寺，行色匆匆，与一黑袍男子打了个照面，遂一言不发的穿过暗深的长廊，直奔寒园。</p>

园内湖水阔荡，四望无人，静谧的夜色中唯湖中央的阁楼灯火隐隐。二皇子于岸上望着楼上那道映在窗纱上的修长倩影，眉头一拧，迟滞片刻后又步履匆匆进入阁楼。</p>

二皇子双手破开房门，震得门‘乓啷’作响，可刚刚踏进去，又小心地将房门阖上。自进屋内，不发一语，望了一眼阁中相对而摆的两张桌席，见上面酒肴丰盛，却又显得凌乱，毫不客气地盘膝坐在案边，伸出二指轻触酒杯，扯着唇角一声轻笑。</p>

“承熠倒是来得巧。”</p>

淑贵妃从楼梯上施施然踱步下来，神色妩媚，体态端庄，三两步就坐在二皇子对面，笑问道，“寻母妃有何事？”</p>

二皇子抬起头，目中愠色毫不掩饰，冷笑道，“母妃往积善寺是否来的太勤了些？”</p>

淑贵妃凄冽的一笑，以袖掩面，狂饮一杯酒，声音和润，言辞却是不羁，“你父皇都不在乎，承熠又何须操心这些？”</p>

淑贵妃？好一个淑贵妃！从古至今，还未有哪个妃子能随意出宫，饶是皇后都未曾有这等殊荣。纵使出宫，当也是前呼后拥，宫女太监细心伺候着，侍卫用心护持着，哪能如她这般的光景。与其说，这份是殊荣，倒不如说是楚帝对她的漠视，以及羞辱。</p>

这也无怪任来风会说一句，二殿下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从他母妃这儿就可见一斑，倒也不知从何时算起，兴许是从擢升她为四夫人之一的淑贵妃，亦或是前几年？饶是淑贵妃自己都早已忘却。只知这般的自由舒坦，但却独独没有尊严。</p>

后宫之中，皇后以下数得上名号的还有四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及八十一御妻，独独四夫人中其余三位皆是空缺，但淑妃又仅低于贵妃之衔。只是旁人称呼时仍得恭恭敬敬地道一声‘淑贵妃’。</p>

若如此说来，这可真是耐人寻味。不过个中的深意也仅有寥寥数人能够意会。毕竟譬如望仙楼的中秋宴，楚帝的的确确是带上淑贵妃同去，纵使三皇子的母妃未感风寒，当也无资格参加席面。</p>

二皇子听闻母妃的话，目色微沉，想要说些宽慰之辞却也不知从何说起。</p>

缄默片刻，淑贵妃抿了抿朱唇，恰似无意间谈起，“近些时日，林尽染与韦太师来往甚密。”</p>

“儿臣有所耳闻，不过望仙楼那夜，父皇命染之与太师多多请教······”</p>

淑贵妃未等二皇子将话说完，媚眼盯着他说道，“韦俨之死可与林尽染有关，韦邈即便再如何宽容大度，也该心有芥蒂。承熠莫不是真当韦邈欣赏他的才学？”</p>

二皇子神情一凝，当下也不作声了，执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待灼烧的感觉逐渐消散于咽喉，方才徐徐道，“当初支持元瑶铲除韦俨，除却他心怀异心，也有分裂上柱国与韦太师之意。可如今看来，事不遂吾愿。”</p>

“此事不难打探，孙莲英亲自寻了褚侍郎，传达陛下口谕，韦邈与林尽染同去刑部天牢审讯王翮一事万不可透露。许是从王翮口中得来只言片语，消除他二人间的隔阂。审讯后，韦邈又亲至他府上闲叙。”</p>

二皇子倒未注意话中‘韦太师亲至林府’，难得失态地站起身，酒水失手洒在身上，也顾不得擦干净，失声道，“天牢之中当真羁押了王翮？”</p>

“都已这般年岁，怎还是如此毛躁。”</p>

淑贵妃一脸嗔怪的模样，徐徐踱步至二皇子身旁，一面替他拭去水渍，又一面说道，“你父皇羁押王翮一事，几有数人知晓，连那牢头也仅是道听途说，又做不得真。不过方才已有人告知母妃，决计不会有错。”</p>

二皇子将他仍在擦拭水渍的母妃搀起，问，“王翮可是已将手中账簿交予父皇？”</p>

淑贵妃淡然一笑，“任将军当早已吩咐他，若为你父皇所擒，定然会交出手中的账簿。至于如何抉择，全在于你父皇。”</p>

二皇子默然不语，心肝猛地一颤，当初科考舞弊一事仅是牵扯吏部与礼部两位尚书，可若是东窗事发，莫说是揽月楼，整个朝堂怕得要悍然翻身，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p>

淑贵妃似是看出老二心中所想，掩嘴轻笑道，“揽月楼之事，你父皇已另有处置。难不成，你还未有察觉？”</p>

语音稍稍一顿，见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未有出声，旋即开解道，“元瑶虽说鲜有男子见过她的真容，可在林尽染前未有男子进过她的闺阁，这已令她声名在外。如今揽月楼的头牌都已赎了身，成外人口中的‘二夫人’，这没有‘长安第一美人’坐镇的揽月楼，与寻常青楼也并无二致。”</p>

“可揽月楼并不完全倚靠元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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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贵妃轻声一笑，“揽月楼引以为傲的便是文人学子在此显露才学。可如今长安城中既有藏书阁，又有安乐居萧墙上的‘谪仙题诗’，揽月楼的声名怕是就此不复往日。长此以往，若无这些学子做掩饰，仅百官及家中子侄频频前往揽月楼，终归是惹人耳目，而揽月楼的衰败不过是在朝夕。”</p>

二皇子未加思索，“母妃的意思，这是父皇的手笔？”</p>

淑贵妃没有出声，只静静地踱步至窗旁，望向窗外的风波，良久才低声叹息道，“此前的‘二桃杀三士’之计，已处置小半数的长安世族。而林尽染下江南后，你父皇未有其他的动作，也不过是暂且休养生息，林尽染这手藏书阁与‘谪仙题诗’的妙笔，又恰如抽丝剥茧，徐徐瓦解揽月楼的声势。此举与科考齐头并进，不过了了数载，彼时若要处置贪腐官员，就再无今日这般的顾忌。”</p>

二皇子立于淑贵妃身后，默然不语，夜风拂面湿寒，似他母妃的话语，一缕一缕地化作柔力压入他的肺腑，半晌沉寂，仅听得心底无尽的呻吟。</p>

淑贵妃见老二迟迟未曾发言，美眸微寒，对着满湖的粼光凝望良久，方启唇道，“你自小喜爱诗词，一时蒙蔽双眼，母妃自然不会责怪，可也莫要忘了身负重任。个中曲直，若未跳脱至局外，怕是真会为林尽染的才学所迷惑。”</p>

“染之越是如此，儿臣才越会想将他收入麾下。”二皇子的眸色明润依旧，欣赏与野心丝毫未加掩饰。</p>

“听闻，他早前就曾拒绝招安？”</p>

“是。”二皇子扯着嘴唇轻笑，“他的确是个妙人。不过如此也好，若染之投入老三或是太子门下，儿臣怕是辗转难眠。”</p>

“故而，你将心思放在林明礼身上？”</p>

“是。不过明礼生性软弱，又不喜争斗，若无人推他一把，往后怕只是如此。可当下，儿臣倒不必多做些甚，林、吴二府联姻，比任何计策都有用。”</p>

淑贵妃闻言怔神片刻，又倏地展颜一笑，媚态万千，“有趣，有趣。母妃听闻林明礼身旁有个书童，似是叫清风，不若在他身上做做文章？”</p>

二皇子拱手一拜，笑言道，“儿臣正有此意。不过林府的两位公子当下禁足府中，还得静待良机。”</p>

“至于林尽染的计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