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百零二 撕破(1/1)

“剑石一事当然不是秘密,只是知晓我剑道修行步入瓶颈的人是你,言辞恳切劝说我莫要墨守成规,须得在旁处寻找契机的人是你,不厌其烦日日陈说当年顾九事迹,在我面前点明参悟剑石之法的人还是你,此些事情累到一处,只怨我始终不曾疑到你头上,不然何叫你得意到如今!” 青阳字字珠玑,辨得伏琊不出一言以复,雾中修士亦心中咂摸,叹的是人心难测,便是友人也有翻脸无情的那日。 他等在雾中候了颇久,也不见伏琊出言辩驳,心下顿时明了,只怕青阳所说不假,当年旧事竟真乃有心之人筹谋得来。 却唯有与伏琊当面对质的青阳,此刻在对方张扬俊秀的面容中,窥见了难得的痛快之意。 “是又如何,”伏琊两臂舒展,袍袖在风中鼓动,而黑发飘扬,衬得整个人好不畅快,“若不叫你离了定仙城,本座何能横扫八方,当这五尊之下第一人? “只是本座也没想到,你离城而去,竟还能有今日之结果,如此珍贵的一颗剑心,真是送上门来的宝贝!” 他双眼微眯,神识锁在青阳身上,暗中期待着对方勃然生怒,叫升云台寻到趁虚而入的机会,一面又以言语不断激怒于青阳。 “你以为惪合尊者暴怒,缘何无人敢劝阻一句,凡有心助你之辈,本座皆将其凌迟,尸骨曝晒三日,弃与野犬吞食,你离城后,敢资助钱财于你之人,师门亲眷本座尽数屠灭,与之交际往来者打压驱逐,或废或杀。 “你数日前不是与本座自嘲,修行至如今若孤家寡人一般,却不晓此言实是叫本座快慰至极!” 他见青阳长眉竖起,双目鼓瞪若铜铃,面皮涨红一片,心下顿时一喜,以为计谋得逞,袖中双指掐起,正要唤动升云台出手,然而魇魔之息却似无头苍蝇般,在外胡乱窜行,始终不得门道。 怪了,这青阳分明不如先前镇定,连气息都紧促许多,旁人若现出此兆,早已是心神失守之态,怎的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 伏琊暗道不好,只恨自身不曾与剑心境剑修真正交手过,饶是如师兄所说那般,铺排下重重计谋,但在真正对上这等修士才知道,仍旧有许多不足之处。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虽意不同,但大抵结果就当像今日这般。 “事到如今,不成便死,无论牺牲多少东西,都不可阻了本座成尊之路!” 他迎上青阳劈头盖脸地一剑,只觉剑意惊人,连浑身骨髓都仿若坠入冰窟,有千万根银针刺进! “青阳,纳命来!” 随着一声爆喝,起初还笼罩在鸣雷洞的灰雾,霎时向天际凝作一团,后又向青阳疾射而去,猛地钻入其胸腹,消失了身影。 而施完此术,伏琊张扬姿态顿改,面色已然苍白一片,脚下踉跄数步,竟“哇”地喷出口血来,身形在风中飘摇几回,闭眼将气息稳下方才不见颓态。 “可惜了,为祭炼这魇魔,本座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就等来日成尊后,可凭它一举练成师门秘术,纵横四野,若非对剑心知之甚少,今日也不必将它用在此处……”伏琊伸手抹了嘴角血迹,见青阳浑身僵直,长剑虽还持握在手,然而却两眼漆黑,显然是已神智不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萧婵、萧媛何在?” 他袖袍一甩,出声喝道。 此时萧婵亦了结手头之事,一路疾行回到场中,与萧媛拱手行礼道:“弟子在!” “按本座先前吩咐行事,去罢!” 萧家姐妹对望一眼,知晓青阳这一心腹大患不成阻碍后,心下都是一松,遂笑着应声:“弟子明白。” 灰雾散了,众修士重见光明,陡然见青阳异状,不由脊背发凉,他等不知伏琊为何如此大胆,敢在定仙城中公然对真婴出手,但按此时情景看来,便是自身的处境都不再安全,惶急间,更连连急问于伏琊,脾性烈些的,当即就要离开。 此中最焦急者,莫过于郑少游了。 他哪还看不出伏琊与青阳根本不是什么旧友,反而恩怨颇深,此刻见师尊有难,也顾不得什么修为低微,拔剑就要向萧家姐妹而去,只望夺得一人为质,先将场面稳住。 然而他快,伏琊更快,只简单伸手一招,便令郑少游张口痛呼一声,身上骨头噼啪作响,双目充血,难以动弹! 到这般修为,大境界间的差距,已然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莫说是他,便是换了三州之地任何一位强过于他的同阶修士,结果都不会改变丝毫。 “走什么走,本座这鸣雷洞难道是尔等可随意进出的地方不成?”伏琊冷冷一笑,抬掌向天际撑起,萧家姐妹立时会意,合力掐诀在四周降下重重禁制,三人齐力之下,竟是前来赴宴的真婴都不能从中出去了! “伏琊,我劝你早些收手,今日事情大了,传入尊者耳中你可吃罪不起!” 出走被拦,众真婴心中也有火气,言语中威胁之意立显。 至于归合之辈,便不敢这般硬气地说话了,只得几人站于一处,斟酌道:“我等与上人您从无过节,又都是诚于修行之辈,今日您与青阳上人乃是私怨,还请早些放我等这些无辜之人离去才是。” 有位脾气刚直的真婴,素日虽敌不得伏琊,但亦有一身过人实力,此刻见其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自认不足为惧,遂怒道:“同为真婴,你岂能拦着我等,知趣的便赶紧散了这禁制,不然惹得本座不悦,今日就与几位上人们,掀翻你这鸣雷洞!” 他这话惊得伏琊哈哈大笑,两眼中满是嘲意:“蠢货,以为本座实力大减,就奈何不了你们这群猪猡不成,莫说是你,便是今日赴宴之辈一齐上了,本座也能叫尔等尸骨无存!” 语罢,鸣雷洞忽地动山摇,众人这才发现脚下金光大作,早已是落入阵中,那升云台鼓胀搏动,数个呼吸后竟化为一只巨龟,龟甲背驮着密密麻麻的人面,叫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