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两百三二 天光乍破(1/1)
既知晓了阵眼所在,古榕大妖欲要从内破阵而出,便比由外界修士援救简单许多了。 赵莼见她这般痛快地答应下来,心中担忧亦是纾解不少,只听古榕将阵眼俱都探明后,语气带有几分喜意地道:“六翅青鸟族不愧为大神通者,这金笼大阵的阵眼藏得十分隐秘,竟也被那青栀神女寻到了好几处,虽还有剩下的数百处踪迹不显,但各处阵眼总有联结,我自凝神细寻,总归能破除此阵,重现世间。” 古榕声音轻快,提到青栀时的赞赏更是毫无遮掩之意。她本为榕树之妖,在草木精怪中算不得出众,只因于此界初成之际,触得界源所在,方有了今日的一通造化。若论起修为道行,她自要比青栀强过不知多少,但论血脉神通,寻常榕妖又怎能和金乌后裔相提并论呢?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她因强掠界源而成就自身,却也因界源而永困蛮荒,对于青栀神女这等生而尊贵,无须外力也能修得造化在身的天妖,自然便羡慕不已,心生向往多时了。 闻听古榕语气不复先时沉闷,赵莼亦点了点头,问道:“依前辈看,需得有多少时日,才可破除全部阵眼?” 现如今施相元应当已经带兵南下,两军交战必有死伤,古榕若能早一日从金笼中出去,便能叫重霄早一日平息战火,不再受邪魔侵害了。 古榕细想了想,答她道:“凭我所能,只若知晓阵眼所在,不过一日就能将之破去,只是现在还有些阵眼未被找到,若一面找一面破的话……短则三月,多则半年能成。” 这时间听上去长,实际上已是非常地快了。自打古榕被困后,青栀便在日夜不停地寻找破阵之法,饶是这般,多年以来亦不过寻得阵眼几处罢了,而古榕大妖并不精于阵法一道,眼下仅能倚仗着自身道行,循着各处阵眼间的联结顺藤摸瓜,以此办法多则半年就能将数百处阵眼全部破除,实力堪称可怖! 青栀以天机为辅,方能借着天道法则对金笼大阵有所堪破,古榕大妖却是被阵法阻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若非如此,她早就窥破天机,破阵而出了,哪还需要赵莼前来营救? “半年……”赵莼眉间不觉紧皱,她自也知晓这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奈何尊长友人们都在界内抗击邪魔,她若毫无作为,心头亦觉得难安得很,忖及此处,便又向古榕问道,“若我和前辈一起去寻阵眼,可能快上几分?” “这……便不知晓了。”古榕是何等的强大,凭着赵莼一开始放出的些许气息,就能看穿她真正的修为仅在归合境界,虽然元神要比同阶修士胜过许多,但受境界所限,能助她的恐怕也不多。 却见赵莼心念坚然,古榕也不住起了几分喟叹之意,动容道:“你试试罢,多个人来,总是比一人要快的。” 赵莼手中,唯金乌血火曾在破阵一道上显过神威,这次却因只得神念之身前来的缘故,不得不叫她将异火留在了本体的丹田之内,好在没了金乌血火,眼前倒另有一物,论吞噬之能更比异火强过不少! 何况金笼大阵本就来自于那界外之人,她并未忘记,金乌血火那日在面对噬元珠时,仍是多有忌惮,可见对此界外奇物并不得用,若天地炉也为界外之物,对付起这金笼大阵,就当比异火要好用得多才是。 现下见古榕同意,她便御起一道神识,把天地炉催动起来,其上顿时光华大现,直奔着一处已知的阵眼过去,那阵眼内的气机不知怎的,竟是对天地炉毫无办法,迅速就被鼎炉大力抽取而去,渐渐现出枯竭之相来,离彻底破除更是仅差临门一脚,不必另废多少功夫了! 古榕见此更是惊奇,她并不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法器,却因赵莼出身昭衍,而以为这是仙宗所赐,来专门对付阵眼的宝物,是以便没有多问,只暗暗赞叹几声,就欢喜地道:“有这宝物在,三月内我有十足把握能破除此阵!” 她一心在破阵之上,倒并未瞧见,天地炉放肆抽取阵眼内的气机时,界源忽地气息震颤,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惊惧来。 与此同时,无垠海南部。 此处已然是鸠瑚海域至南之地,向西上岸便能直入蛮荒。 人魔冶康本为海上魔军的头领,他既身死,剩下的魔军自然便不足为惧了。 有施相元、姜牧作统帅,又得昭衍镇岐渊赤卫压阵,另有二十余名外化修士同在,这从无垠海南下的正道盟军,便如摧枯拉朽般,将海上邪魔打得溃不成军。这当中有诸多邪宗修士,尚能和正道人族斗个你来我往,但余下的大小天魔,失了人魔的统率,大多就只能是无头苍蝇,对排兵布阵一概不通,待施相元等人悍力将大天魔一斩,其余邪魔自就心生惊惧,提不起什么反抗之心了。 见得此状,施相元哪还不知,重霄魔劫本是闹不到今日这般场面的,偏得了界外之人的操纵,使人魔出世,又拿了噬元珠这些害人不浅的手段出来,才叫重霄修士苦不堪言,以至于隐忍退让至今朝,才终于有了转守为攻的大好时机! “海上人魔既除,我等更要乘胜追击,一举歼灭陆上魔物,”他负手凌于天际,垂望下方波涛滚滚而来的景象,邪魔残躯,人族尸首,同将碧海染至血红,映着残阳无限,更显苍凉浩广,“蛮荒、禁州,那都是邪魔盘踞的地界,一个人魔冶康就叫我等废去不少力气……纵是硬仗在前,也得打了再说!” 施相元胸中荡起吞天并地的豪气来,远望蛮荒纵有瘴气萦绕不散,但拨开云雾,终能见到光明。 “传我号令,待灭尽海上邪魔,便即刻举兵登陆,与九关修士汇力,收复蛮荒!” 他掌一枚镇岐渊敕令,在这残阳落海,夜幕垂临的时刻,却如昭示黎明将至,天光即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