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弘法(1/1)
夏督脸上一喜,忙命汉子取下道一嘴里的布条。道一使劲喘了两口气,又要求松开他身上的绑绳。夏督想了想,命人照办。 道一活动了下筋骨,不紧不慢地说:“救我出来的仙女自称灵山仙子,说她住在火州附近的山里,这个火州在哪里?” 道一故意皱起眉头。 夏督吸了口气。“火州附近的灵山,她是这么说的?” 道一连连点头。“火州究竟在哪里?” 夏督微微一笑。“不远不远,离这里也有万里,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去?我为何要去那里?”道一嘴巴半张。 “当然是和我们一起找她。”夏督说,“你虽然没去过火州,可你见过她的样子。” 道一呵呵笑了。“上师真会说笑。上师是抓我去大都杀头的,难道不是?” 夏督说:”你从皇宫逃走,皇帝并未下旨追你“ \"啊,对。”夏真连忙插话,“皇帝也没说一定要你的脑袋,你老实和我们回去,有我师兄弟进言,皇帝定可饶你性命,然后我们便去火州。“ ”那么高家?“道一脸上犹豫。 ”高家算什么!“夏督怒道,”有我们在,你不用怕,乖乖跟我们走就是。“ 道一舒了一口气说:”有两位上师的话,我就安心了。我一定老实跟两位走。“ 说完,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夏督师兄弟也哈哈大笑。 从那以后,道一感觉对他的看管放松许多。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在船上溜达。虽然身后还是会跟着一个汉子,但也不会干涉他与船上客人说话。 道一很快在船头又遇见了张道贵和清微派黄教主。两人正在和那个奇怪的中年和尚热烈交谈。 只听黄教主道:”大师昨夜也看到了,岁星再犯紫薇阵,中原必有兵祸。“ 中年和尚不以为然。”观星术不足为凭。“ “怎么不足为凭?“黄教主脸上忿然,”别告诉我你们和尚不信这个,前两年不正是你们和尚跑到大都去报星变?“ 中年和尚脸上尴尬。“那是个别僧人不务正业” “那也是你们和尚。”一旁张道贵笑道,“天下和尚是一家。” “何出此言?”中年和尚眉头扬起,“未法之年,歪门邪说如恒河之沙,佛门之中亦有” 说到这里,他转头一看,发觉道一站在一旁,立即停住了口。张道贵见道一来了,连忙向和尚介绍:”这位是毛少侠。“ 道一上前行礼。”敢问大师如何称呼?“ 中年和尚双掌合十道:”贫僧法号仙林,在杭州上天竺寺出家。请问少侠在何方高就?” 道一脸上发窘。“我嘛啊,我从前修过全真道,现在只是一介游民。” “你真的已经不在全真教?“张道贵在一旁惊讶道,”我还以为你这身” “是真的。”道一有点犹豫地说,“两位上师告诉你们我参与南方的事,教里因此容不得我了。” 张道贵和黄教主都吸了口气。一时间没人说话。道一连忙找了个话头,问仙林:“敢问大师缘何进京?” 仙林回答道:”贫僧受两位上师之邀前往大都。“ 道一啊了一声。“我听两位上师说来江南寻人,可就是为了请大师去?” 仙林摇了摇头。“非也。两位上师来寻找桑波和尚。” 道一又啊了一声。“桑波?” 道一想起的是上回那个假借江南释教总统杨连真之名借给他一辆马车的桑波小和尚,多亏有这辆马车,他才能将突发重病的马家小姐从杭州及时运到阁皂山,请李宗师医治。道一心中暗自责怪自己,这回来杭州怎么没记起打听一下桑波的事,也好向他道谢。 “怎么,少侠听说过桑波和尚?”仙林微笑着问。 道一嘴角弯起。“一定是重名了,我只知道一个小和尚叫桑波,记得是萨迦派的。” 仙林眼睛一睁。“两位上师来找的正是萨迦派后人桑波和尚,年纪很轻。” 道一吸了口气。“他可是奉旨到江南修法?” 仙林点点头。“正是。桑波乃萨迦法王之子,因触怒皇上被贬至江南修法,由释教总统杨连真收容,两位上师奉旨来寻他,不料他早因触怒杨总统被赶走了。难道少侠知道他在何处?“ 道一连忙摇头。”我只和桑波和尚有过一面之交。原来他已不在杭州那么两位上师为何请大师去?” 仙林淡淡地说:”贫僧受邀去悯忠寺说法。“ 听到悯忠寺三个字,道一眼前立即浮现出当初他在悯忠寺前烧道经的情形,不由脸上一笑。 ”大师果然了得。悯忠寺乃京城第一大寺,高僧大德无数,大师到了那里,请代我向广渊和尚问好。” 仙林脸上惊讶。“少侠也认得广渊大师?” 道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也只是一面之缘嘿嘿,大师的催风掌很是了得。” 仙林正色道:“原来少侠只在意广渊大师的武功,殊不知佛法无边,武功不过是些微末枝,沉迷武功,只会妨碍研习佛法。” “大师教训的是。”道一连连点头。 不料,一旁黄教主却语带嘲讽地说:“原来大师连习武也反对不过据贫道所知,和尚不分南北,习武者众多,南方和尚还喜好种茶,说什么茶中尽是三千功德水,所谓禅茶是也。江南大寺多以茶艺闻名,尤其是五山十刹之首的陉山寺” 仙林听到这里,脸上已经开始发红。别人都没注意,道一还啊了一声。 “对,我去过陉山寺,那里的茶可好吃了,是陉山寺主持妙高禅师亲自请我吃的。” “云峰妙高?”仙林眼睛一睁。 道一点点头,这才发觉仙林脸色不对。黄教主还是没注意,又笑着说:“看,毛少侠也表赞同。不知大师所在上天竺寺又于五山十刹之中排位几何?” 仙林使劲喘了口气。“陉山寺不过是禅院五山十刹之一,与我上天竺寺何干?” 黄教主脸上惊讶。“贵寺难道不修禅?” 仙林冷笑道:“难道黄教主不知佛寺也分禅寺,教寺和律寺?从前我上天竺寺乃教院五山之首!” 道一一听,顿时想起三年前在广东夜宿南华寺时,听一个叫琴堂的和尚说起佛寺的区别。其中禅寺讲求顿悟,教寺专门研究佛经,而律寺着重执行戒律。那个琴堂和尚,道一后来在余杭陉山寺又见到过,他还是那里的首座。 只听仙林继续道:“江南佛门不幸,律法不振,众僧只空谈顿悟,以致无人研习佛经。长此以往,天下佛门必讥笑我江南人不懂修佛。” 黄教主呵呵笑道:“我也听说江南佛寺里的和尚多半不识字” “罪过罪过。”仙林脸上大惭,连忙合十,然后转脸怒问道一,“你吃过妙高老和尚的茶,你老实说,那里的和尚识字不识字?” 道一嘴巴一张,只好支吾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去的时候,陉山寺里正大兴土木,人人忙着造房子呢。” 仙林点点头,脸色转而变得坚毅。他吸了口气说:”只要贫僧有一口气在,定要弘扬我佛教正法,倾力扭转江南乱局,让这些禅寺改弦更张!“ 道一只好说是。黄教主和张道贵也笑着点头。 这时,跟着道一的汉子终于上来要拉他走。黄教主却伸手一拦,那汉子说:“老道士,你别多管闲事,他可是朝廷重犯。” 黄教主问道一:“全真教真的把你赶出去了?” 不等道一回答,那汉子又说:“可不是?听两位上师说,他参加叛乱,全真教还把他废了。” 说完,那汉子便扯着道一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客船继续北行,已经进入沧州境内,离大都越来越近。或许是一路无事,也或许是道一答应不逃跑,不仅几个汉子对道一越管越松,夏督师兄弟也越来越不在意,经常在船只靠岸的时候上岸溜达,船上只剩几个汉子看管道一。 船在东光县城靠岸后,在仙林的说动下,夏督师兄弟和他一起上岸去参观县城里的铁佛寺。一个时辰后,上岸的客人陆续返回,可仙林和夏督师兄弟还没回来。 客人催促着船家开船。船家不肯,说两位上师有吩咐,一定要等到他们回来才能开船。众客人无奈散去,可过了一会儿,两位道士找到船家,坚决要求开船。 船家为难地说:“他们可是上师,怎好得罪?” 黄教主一捻白胡须道:“怎么,贫道你就可以得罪了?贫道可是奉旨进京,误了行程,皇上怪罪下来,你可要脑袋搬家你看看,这就是圣旨!” 看黄教主捧出圣旨,船家吓坏了,张道贵又说,两位上师不见了船,一定会骑马赶到下一站去。船家犹豫再三,终于命令伙计解开缆绳。 客船缓缓离开码头。黄教主立即溜进船舱,迎面正碰上两个汉子。 “船怎么开了?上师还没回来呢!”两个汉子边嚷边朝外跑。 黄教主手中拂尘连挥,两个汉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