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2)

那几个宫婢显然也这样想,被关在鬼域的仙子,就是阶下囚,妖君不来折磨她就算好,哪里会冒着令妖君不悦的危险,去帮她通传。

她们看也不看琉双,自顾自叽叽喳喳说话。

琉双额上青筋突突跳,干脆冷下脸:“若不肯去,待劫雷劈下来,这宫殿的人一起死罢。”

她的话惊到几个鬼婢,有人惊疑不定地说:“劫雷,什么劫雷?”

她们是阴气环绕的鬼修,自然比仙妖都要怕劫雷。琉双道:“我要渡劫了,劫雷不定什么时候会落下,如今修为被锁,没法离开这里,你们不愿去禀告晏潮生,可以,后果大家一起担着。”

鬼婢们是心性狡诈之辈,怕琉双骗她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见琉双不像是在开玩笑,一人低声道:“妖君如今这样厌恶她,她想少受点儿折磨,理当不见妖君才对,她应当没有撒谎。若她说的是真的,届时劫雷落下,咱们恐怕都会遭殃。”

商议之后,最后决定由一个胆子最大的鬼婢去禀报晏潮生。

那鬼婢才踏出们,便遇见来此处探听风声的丛夏。

要说晏潮生把琉双带回来,谁的心里最惊慌,莫过于丛夏。妖族和鬼界那些人不知道真相,丛夏自己却是心知肚明的,这三年来,以一己之力在风伏命手中护住妖族的,不是自己,而是赤水琉双。

丛夏生怕琉双对晏潮生说出真相,从此自己在鬼域的地位大不如前。她太喜欢如今的生活了,连晏潮生都敬重她几分,如今住着鬼域最好的宫殿之一,还有服侍自己的小婢女,她隐约都有种自己是鬼域女主人的幸福感。

尽管丛夏心里也清楚,赤水琉双即便说了,晏潮生也不会信。可是丛夏不敢冒任何一点儿险,丛夏不想失去这一切,她思前想后,必须来鬼域宫殿看看才安心。

必要时候,丛夏咬牙想,死人才不会乱讲话。

她遇见行色匆匆的鬼婢,问道:“准备去哪里,慌什么?”

鬼婢见到她仿佛看见主心骨,恭敬地行了礼:“太好了,原来是丛夏姑娘。”

鬼婢把琉双现在的情况说了一痛,然后道:“奴婢人微言轻,丛夏姑娘可否把这件事禀明妖君?”

鬼婢们没有受过丛夏的恩惠,自然对丛夏没有妖族那般恭敬和仰慕,可是同时,她们也不像妖族那般,对琉双憎恨,有可能会伤害琉双,这是晏潮生把她们安排来“看守”琉双的原因。

丛夏目光微闪,心里喜不自胜,看来天道都是站在自己这一头,本来还在盘算,如何才能不让赤水琉双开口,就等来这么一个好机会。

丛夏说:“我都知道了,现在就去禀明妖君,你且去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不用见可怕的妖君,鬼婢也松了口气,不疑有他,回去了。

丛夏去鬼域大殿上,隐约听见里面议事的声音,门口看守的妖族见了她,毕恭毕敬行礼:“丛夏姑娘来了,妖君这会儿在忙,您若有事,恐怕得登上片刻。”

丛夏笑道:“不妨事,我便在此处等等。”

她自然没有那么好心,让妖君去救赤水琉双一命,让赤水琉双死在雷劫下才好呢。她此刻过来,是防止一会儿雷劫起,动静过大,妖君及时赶过去。

丛夏心想,总得想个理由,拖住妖君一时半刻才好,这样没有法力傍身的赤水琉双,不死也得死。

她等了半晌,率先推门出来的是摇着扇子的宿伦。宿伦见了她,眯起眼睛笑笑:“丛夏姑娘。”

丛夏连忙回礼,她有些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神,那眼睛太深邃,含着笑,仿佛把人心事一眼看穿似的。

宿伦见她这幅鹌鹑样,挑了挑眉,这个丛夏有问题。从回到鬼域宿伦就看出来了,蝴蝶精虽然法术还不错,可怎么看都不像有担当的。

三年前晏潮生被赤水琉双困杀,妖宫在太初镜下,只死守了几日,便被风伏命攻破。这个时候,丛夏站出来,引领活下来的妖族疏散,强行打开鬼域接引之门,让妖族们全部安然无恙待到了现在。

她是整个妖族的恩人,因此每个妖族都对她敬重万分,仅次于晏潮生。

可在宿伦看来,这流传的故事中人,怎么听,也不像是丛夏,且不说她哪里来的路子打开鬼域之门,单就这份临危不乱,对抗风伏命的气魄,就不像是眼前这个目光躲闪的妖精能有的。

不过宿伦也不拆穿她,自己都看得出端倪的事,妖君何尝看不出。

只不过是念在她如今威望,妖族们的信仰,暂时善待她,安抚妖族罢了。

宿伦知道妖君自会处理,于是也没管,优哉游哉离开。

鬼域不同于妖族,他们的魂魄体生前来自世间各个种族,像是一盘散沙。

曾经晏潮生花了几十年,才令他们认他为主,臣服于他。

而今的晏潮生,不是少年时那个摸爬滚打的自己,对付鬼域之人的弱点很有一道,他归来不过半月有余,鬼域许多事已经井井有条。

今日是风伏命与昆仑谈判的日子,以昆仑灵脉,以及万年臣服,换取即墨少幽一条命,晏潮生让人出去看着点,别让即墨少幽死了。

想起即墨少幽这个人,晏潮生垂下眸。

在琉双还是小仙草的时候,少幽殉了灵脉,化作汩汩不断的灵泉,滋养整个昆仑,保昆仑灵脉千年不朽。

自己看着即墨少幽去死,并没有阻止。这样的牺牲,每个承载着一族使命的少主,都会去做。

包括晏潮生,为了令王族复兴,走的路之沉重,世人难以想象。可即墨少幽殉葬的法器,是自己给的。因此昆仑对晏潮生的情感很复杂,又是感激,又是憎恨。

那一日,当晏潮生回去,看见寝殿纯真可爱的小仙草,听她絮絮叨叨说起他不在的日子。他沉默良久,跟着笑了笑,没把即墨少幽的死告诉她。

他还不太会爱一个人,却也知道,少幽的死由自己促成,她许是会恨自己。

直到她死在天雷下那日,都不知道,即墨少幽早已死了快百年,百年里,她每每背上小包袱,想要去探望老友,都被他不轻不重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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