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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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山林中，走来一位少年。</p>

他裹着破旧的羊皮袍子，手里拄着竹杖，肩上背着包裹，腰里插着猎刀，俨如多日前出门远行的模样。只是他脸上肮脏，形容憔悴，步履彷徨，神色茫然。</p>

再次离开于家村，不为打猎，无人陪伴，而是独自踏上逃亡之路。</p>

逃往何处？</p>

于野伸手扶向身旁的枯树，停下来稍作歇息。树枝微微摇晃，他的头上、身上顿时落了一层碎雪。</p>

前方是个山谷，杳无人迹。</p>

穿过山谷往南，通往灵蛟镇。往西，山高林密。往东，去路平坦。</p>

灵蛟镇，虽然偏僻，却为聚散之地，各色人等混杂。一旦泄露行迹，尘起便能找到自己。</p>

且往东去。</p>

于野打定了主意，拍了拍身上的雪沫，然后迈开脚步，顺着林边与山坡行走，</p>

他不想留下过多的脚印。</p>

如此也是被逼无奈。</p>

尘起为了蛟丹，已不择手段，尚未得逞之前，肯定不会放过他于野。</p>

他若是留在于家村，自己死了无妨，却怕尘起再次杀人灭口，殃及村里的老幼。他唯有远远的躲开，方能避免村子覆灭的厄运。对于他本人来说，也算是多了一条活路。</p>

于二狗赶他出村，或也出于此意。</p>

于野伸手抚摸着腰里的猎刀，内心又是一阵愧疚不安。</p>

于二狗曾经无忧无虑，如今好像突然长大了几岁，不仅变得郁郁沉沉，脾气也暴躁起来，却依然对他关照有加，并将他最为珍爱的猎刀送给了自己。</p>

那是他的好兄弟！</p>

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于家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倘若死了，便万事皆休？只怕他于野真的变成游魂野鬼，也不敢忘记于家村的那笔血债。</p>

唯有活着，方有明日。</p>

于野往东而去。</p>

一路之上，没有人烟，鸟兽绝迹，只有他独自穿行在雪丘荒岭之间。饿了，啃几口干粮，渴了，吞一把雪。天色黑了，他裹着狼皮褥子露宿在冰天雪地里。</p>

……</p>

又是一个冬夜降临。</p>

山顶之上，尘起抱着臂膀，伸手托着下巴，带着玩味的神色低头俯瞰。他的脚下，便是星原谷的于家村。</p>

夜色下的小村子，听不见狗叫声，也不见灯火，一片死寂沉沉。而借着月光看去，村里走出一道人影，初始徐徐而行，继而离地飞跃，直奔山上而来。其身姿轻盈，飞越山石如同平地。不消片刻，已直达山顶，而后飘然落地，竟是一位身着青衫的遮面女子。</p>

尘起含笑问道：“师妹，如何？”</p>

所谓的师妹，正是白芷。她与尘起在灵蛟谷中发生争执，之后返回玄黄山，如今再次奉命下山，与师兄相约来到了星原谷。</p>

白芷微微摇头，道：“于野不在村里。”</p>

尘起背着双手，抬起下巴道：“我说那小子逃了，师妹偏偏不信。如你亲眼所见，不妨如实禀报师父。”</p>

白芷却打量着她的师兄，微微皱眉道：“小妹从村里妇人口中获悉，十多日前，有贼人烧毁祠堂，害了三十多条人命。”</p>

“唉，我正要说起此事。”</p>

尘起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此前结识一位道友，北齐山的古木，为了尽快找到于野，便与他一同来到星原谷。谁想他行事莽撞，失手打死一人，惹得村里的猎户群起攻之，他恼怒之下大开杀戒。只怪我阻拦不力，一时之间酿成大错。不过，听说他遭到仇人暗算，亦可谓死死得其所！”</p>

“古木死了？”</p>

“死了。”</p>

白芷沉默片刻，举手道：“既然如此，小妹我先走一步！”</p>

尘起有些意外，狐疑道：“师妹，何事匆忙？”</p>

“回山复命。”</p>

“村里的妇人是否知晓贼人的来历？”</p>

“师兄已杀人灭口，又何必多虑！”</p>

“师妹……”</p>

白芷没有理会尘起，径自跃下山顶飘然远去。</p>

半个时辰之后，她已来到又一片山谷之中。就此回头张望，未见有人追来。她似乎松了口气，两眼中闪烁着思索的神色。</p>

村里的妇人虽然不知道师兄与古木的来历，却无意说出另外一人的下落。</p>

三日前，他独自离开星原谷，去向不明……</p>

……</p>

雪后的荒野，空旷寂寥。</p>

荒野中，有个废弃的村落。仅剩下的几处残垣断壁，使得寒冷的冬日更显萧瑟荒凉。</p>

便在这废墟之间，响起一阵痛苦的呻吟声。</p>

有人在半截断墙后边的一小片空地上，不停的翻滚挣扎，且四肢抽搐、神态狰狞、牙齿作响，犹如困兽将死的最后挣扎。</p>

不知过去多久，他好像冲出了惊涛骇浪，摆脱了烈火炼狱，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却又“哇”的喷出一口血。</p>

血，是黑的。</p>

于野看着地上的黑血，两眼无神。</p>

离开星原谷之后，体内的蛟毒始终没有发作。渐渐的四肢有了力气，走起路来也快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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