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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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清晨。</p>

幽静的山谷中，多了一群忙碌的人。</p>

十多个手持利刃的汉子，在山谷的密林之间搜寻。就此往上看去，为丛林遮挡的悬崖。悬崖之上，便是燕家的庄院。</p>

另有一男一女，站在树下对话。</p>

男的是燕术，燕家的家主，像是一宿没睡，阴沉的脸上透着一丝倦意。</p>

女的头顶挽着发髻，身着单薄的长衫，脸上遮着布帕，如同男子的装扮。她纤秀的腰身与清脆的话语声，显示出女子特有的韵致。</p>

“世道蒙尘，贼人横行！”</p>

“便如白姑娘所言，贼人毁我先祖灵寝，杀我子侄数人，真是无法无天啊！”</p>

“既然如此，岂能放任贼人逃脱？”</p>

白姑娘，正是白芷。</p>

今日她来到燕家，自称游历在外，慕名登门拜访。燕术听说她是玄黄山弟子，先祖的同道中人，自然以礼相待，适逢家中连遭贼患，便带她查看事发现场，期待得到高人相助。</p>

“唉，看到马粪与马的足迹没有？”</p>

燕术叹了口气，伸手示意道：“贼人预先备下健马，由此处往南逃走。我派人随后追了数十里，仅仅追到一匹马，两个贼人已逃匿无踪。”</p>

林间的空地上，可见马粪、草料与凌乱的足迹。积雪泥泞中，还能分辨出点点的血迹。</p>

白芷盯着地上的血迹，若有所思道：“逃走的贼人中，一个年纪尚幼，他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呢？”</p>

“那小贼年纪虽幼，绝非善类。据他同伙交代，没人知道他的姓名来历。”</p>

燕术另有担忧，自顾说道：“不过另一人姓冯，名老七，乃横行四方的强贼，尤为喜好奇珍异宝。而我先祖灵寝不为外人知晓，他却熟门熟路寻来，毁了墓穴不说，还抢走了墓中的紫参果。我担心先祖生前仇家在暗中作祟，又不知仇家是谁。白姑娘来自道门，神通广大，若能指点一二，燕家感激不尽！”</p>

他说到此处，深施一礼。</p>

白芷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紫参果，倒是听说过，有化炁培基、辟邪解毒之用……”</p>

燕术以为他的请求得到了回应，不敢隐瞒，如实说道：“我也是从长辈口传得知，紫参果来自海外仙门，为先祖重金求得。他老人家仙途无望，将其留给后人。怎奈燕家子弟驽钝，皆无缘修行！” 他摊开双手表示无奈，又愤愤道：“谁料藏于墓中的灵果竟被贼人盗走，我燕术愧对先祖啊！”</p>

“令先祖曾于何处修行？”</p>

“北齐山。”</p>

“哦……”</p>

有关燕家的往事，白芷早有耳闻，而此时此刻，她更为关注的，是那个年幼的贼人。</p>

“燕家主，失陪！”</p>

白芷沉默片刻，突然举手告辞。</p>

燕术有点意外，无奈道：“白姑娘，燕某所托……”</p>

“放心便是，贼人不会来了。”</p>

白芷径自离开，头也不回，而没走几步，又忽然问道：“据说贼人的手脚锁着镣铐？”</p>

燕术尚自失落，忙道：“镣铐为黑铁锁链，甚为坚固，怎奈贼人凶顽，竟双双逃脱。”</p>

白芷不再出声，飘然远去。</p>

……</p>

由燕家庄院往北，两三里处，有个山洼。</p>

山洼与燕家的庄院虽然相隔不远，却荆棘密布，乱石成堆，且天寒地冻，平日里罕有人至。</p>

此时的乱石堆中，却躲着两个人。</p>

一个是冯老七，披头撒发，衣袍破碎，满身血迹，手脚拴着铁链，倚着石头坐在地上，却双目紧闭昏死不醒。</p>

一个是于野，同样狼狈不堪，所不同的是他睁着双眼，默默打量着他的同伙。</p>

回想之前的一切，依然令人心绪悸荡，难以平静下来。</p>

昨日，遭到殴打的冯老七伤势惨重。于野心中不忍，便予以照料。谁想他突然醒了，一把抓住于野，郑重而又坚决道，小子，随我逃出去。</p>

当时的于野，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冯老七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便将前后原委，凶险的处境，以及最后的决断坦诚相告。</p>

此次行事，由冯老七踩点探路，姜熊只管召集人手。两人在约定碰头的地点碰见于野，见他年少无知，便诱他入伙，加以胁迫利用。起初闯入燕家倒也顺利，谁料竟在墓穴中吃了大亏，随后五人束手就擒，相继遭到严刑拷打。姜熊经受不住折磨，便抱怨冯老七被人骗了，找他追讨财物，等等。冯老七有苦难言，索性置之不理。</p>

冯老七心里清楚，只要没人招供，暂且性命无忧。谁想一番酷刑下来，五人中只有他与于野没有求饶，伤势也最为惨重。次日轮番受刑，姜熊安然无恙，卢开与冯二没有返回，冯老七却遭到异常凶狠的殴打，幸亏他强壮过人，又佯作伤重不支，这才侥幸活了下来。之后本该轮到于野受刑，竟又一次换成姜熊。冯老七也由此断定，他的猜测与担忧终于变成了一个残酷的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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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熊招供了。</p>

一旦他招供，燕家便会知道五人的底细。干尽坏事的卢开与冯二，已是必死无疑。于野来历不明，也许能够多活几日。而他冯老七身为贼首，又受人指使，且藏有各地劫掠的财物，无论是姜熊还是燕家都不会放过他。于是他孤注一掷，决定逃出地牢，又怕独木难支，便找于野相助。</p>

果然不出冯老七所料，在他的逼问之下，姜熊张口露出破绽，因为他不该知道卢开与冯二的生死。冯老七杀了姜熊之后，于野依计行事……</p>

于野想到此处，摇了摇头。</p>

当个贼人，也是不易，刀头舔血不说，还要提防同伙的背叛。</p>

这个冯老七，杀人不眨眼。而他虽然心狠手辣，却也并非无情无义之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