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存心为之（1/2）

夜色朦胧。</p>

巨大的山谷，空旷、神秘。</p>

那弥漫的雾气便像是一方湖水阻隔了天地玄机，使人急于探寻究竟，却又不敢逾越雷池半步。</p>

此时，山脚的山坡上，坐着四位老者，均为燕州仙门大名鼎鼎的人物。</p>

农家老翁模样的是天绝子，银须银发的是华岳，身躯粗壮的是孟霸，身形消瘦的是皇卓。四位化神高人，竟然不约而至、齐聚一处。</p>

另有成群的修士环绕左右，其中有天机门的四位元婴长老，也有文桂与天梁、天同、天府门的弟子，却未见天相门的方修子与七杀门的赤离。众人各自默然静坐，而一道道眼光都在盯着四位化神前辈，并听话语声响起——</p>

“你天绝子与我结盟为假，攫取九幽塔的宝物是真……”</p>

“岂止如此，他野心勃勃，还想着独自前往异域呢……”</p>

“天绝子道友，你真的好算计啊，若非我门中的文桂潜伏天机门，我等尚且被你蒙在鼓里。如今我三家均已赶来，你当有个交代，两百年前丢失的神器，怎会在你天机门弟子的手里……”</p>

“当年你我联手灭了七杀门，从神机子的手中夺得神器，本该再次开启幽冥，神器竟然离奇丢失。哼，不想是你天绝子背信弃义……”</p>

“我已传信方修子，倘若他一怒之下带人攻打天柱山，我等必将声援他的正义之举……”</p>

“天绝子道友所为，人神共愤，若无交代，此事断难罢休……”</p>

三位化神高人在怒声指责。</p>

天绝子依旧是面带微笑，一言不发。</p>

皇卓与华岳、孟霸摆了摆手，又道：“天绝子，你尽管装聋作哑。有我三人在此，即使九幽塔现身，你也休想得逞，不妨拭目以待！”</p>

“呵呵！”</p>

天绝子笑了笑，终于出声道：“各位的怨气是否已消？”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嗯，我来说两句！”</p>

他赶到九幽谷已有多日，并无收获。便在九幽塔即将现身之时，华岳、皇卓、孟霸与各方修士相继到来。他知道走漏了风声，不出所料，三位门主痛斥他背信弃义，指责他耍弄阴谋，等等。而他既不动怒、也不发火，只管沉默着含笑以对。不过，当众人发泄了所有的怨气之后，便听他缓缓说道——</p>

“各位，你我修仙所为哪般？想我修至化神圆满的境界已有多年，虽说寿元无忧，却厌恶红尘、看破生死。倘若修为难以寸进，余下的年月该将如何消遣呢？”</p>

众人若有所思。</p>

修仙者，修至金丹元婴之后，唯一的乐趣便是提升修为，期待着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仙人。</p>

天绝子缓了一缓，带着坦诚的口吻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此番我是为了幽冥之门而来。前往域外寻觅仙缘，乃是我余生所念啊。哪怕打不开那道天地之门，我也想就此请教七杀门的赤亥，尝试找到其他的途径。而倘若我藏匿神器，又何必这般大费周折？有关于野以及神器的下落，我也是刚刚从鄂安、应龄的口中得知，我想——”</p>

他稍作沉吟，又道：“你我难得在此相遇，乃机缘所致，当深入九幽塔一探究竟，且为来日未雨绸缪。倘若于野持有神器，必将来到此地。而没有你我的相助，他休想打开幽冥之门！”</p>

他的眼光掠过三位化神门主、各家仙门弟子，还有山顶的人群，伸手拈须微微一笑，转而看向那雾气笼罩的混沌之谷……</p>

山顶上，冰雪覆盖。雪光映照之下，一道道人影甚为醒目。</p>

晚到一步的百多位修士不敢擅自走动，各自就地歇息等候。</p>

人群中，于野盘膝而坐。</p>

他两眼眯缝着，彷如静坐入定，而他内敛的眼光却在盯着天绝子的背影，并琢磨着方才所听到的每一句话。当天绝子提到他的名字，他不由得心头一紧。对方似乎已知晓他的存在，与其说他在安抚三位门主，不如说是在告诫他于野，并为他指明一条去路？</p>

不过，高人虽然内外双修，境界超凡，而说出来的话未必可信。当年于二狗早已点破，修道者没有好人！</p>

于野想到此处，眼光一瞥。</p>

他身旁坐着一位女子，奎昕，却没了之前的矜持孤傲，而是摆出端庄秀气的模样，并悄悄传音告知，已识破他的身份。</p>

他是谁？</p>

当时，于野没有回应，也未诧异，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她似乎很是不安，又传音辩解：之前有所冒犯，并非无意，而是存心为之。只怪他相貌猥琐，举止诡异，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视他为不良之徒敬而远之。</p>

总之，她没错。</p>

存心为之，也成了理直气壮的借口。</p>

而奎昕倒是未敢直呼他于野的大名，之所以与他亲近，是一时好胜心起，还是为了表明她的慧眼独具？</p>

这个女子，精明过头了！</p>

于野收敛心神，继续关注着山下的动静。</p>

而一旁的奎昕仍在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p>

传音试探之后，已证实了她的推测。众多的奎家子弟之中，她的聪慧无人可比。如今意外遇到一位传奇人物，难免让她好胜心起。对方虽然隐瞒身份，却未能瞒过她的双眼。倘若这是一场对决，她算不算是赢过一回……</p>

</p>

天明时分。</p>

众人纷纷起身，或是居高远望，欣赏混沌的景色，或是走到山下，查看山谷中的雾气变化。</p>

于野也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脸，扭头看向别处，忽听身旁的奎昕出声道——</p>

“道友，我家兄长借步说话！”</p>

奎苏与柳鹤等人站在几丈之外，带着谨慎、讨好的神情与他举手致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