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死可复生(1/1)
陈苗苗家老宅里,陈武善带着一个队员落座。 沣水镇范围内,只有在这里会合,才不会被有心人看见。 “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 第一时间,陈武善的队员陈武忠,站起来冲他们鞠躬道歉。 “不关你的事,一人盯一个,出错是难免的。” 警察盯梢,一般是两两配合。 可现在他们只有两队人,人手根本不够,只能开录影设备,彼此间相互监督,也在要求范围内。 人不是机器,需要休息,休息就会犯错。 退一万步说,机器也可能出错。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在最初的恼怒过后,范世谙迅速将自己的情绪切换出来。 “谢谢!不过这次错确实在我们。”陈队也不是个会打太极的人,既然错了,那就及时补救。 他推出一张照片,“陈彦锡,你们应该也认识。” 照片里那人,正是他们第一天到陈家,敲诈他们修路费的闲汉。 “他的生活作息,几年如一日,昼伏夜出。没有工作,打零工为生。” “喜欢赌两把,赌输了饭钱,骗也好、偷也好,总能填饱肚子。” 总结起来:懒,还算懒的有原则。并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一贯严格遵守懒人原则的陈彦锡,居然破天荒在白天出门,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也正是这个惯性思维,才导致白天时,盯梢的警察放松了警惕。 不过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不符合幕后主使的择人要求。 以死去那八人的标准,不说手里攥着一条人命。也是长期欺压百姓的存在。 陈彦锡,还是备选人物,只是捎带手盯上了。 居然把顺带盯的人从眼皮子底下带走。 “我觉得,幕后之人这是抓紧肃清的脚步,杀鸡儆猴,让所有人看到,恶到什么样的程度,就会没命。” 陈武善提出自己的看法。 非常合理,但又不合理。 来沣水镇那么多天,他们摸得已经很透彻。 三叔公和镇长才是这个镇子最大的恶。 那八个人的死,都没终止三叔公磨刀霍霍向‘牛马’,凭一个小小的陈彦锡就逆转了? “我持观望态度,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范世谙比较谨慎。 案子发展到现在,幕后策划,到底什么想法,连汪淼都猜不出来。 他不认为,他们这种对心理一窍通了不到半窍的人,能摸准他们的心思。 “陈队,麻烦你们继续盯梢,我们已经在悬崖附近安置了摄像头。” “好,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离冬至越近,沣水镇就越热闹。 他们都围绕同一个话题:后土娘娘。 还有另一个同样非常有热度,但只在私下交流的话题:三叔公什么时候死?陈家三兄弟什么时候能接替他的位置? 这股风本来吹不到范世谙他们耳里。 只是三叔公领着儿子,上门恭喜范世谙获得沣水镇一块土地的开发权。 话外却警告他们做的不要太过,强龙还压不了地头蛇,更何况不是龙。 “范队也有被威胁的一天。”汪淼整理好书,装进袋子里,“今天胡老师有事,我替他教一天课。” “你这是教书教上瘾了?”范世谙看他打扮的整整齐齐,嘴角含笑,“我上学的时候怎么没碰见你这种老师。” 这样的老师,一看就非常和善,不会体罚学生。 不像他学生时代,所有老师,看到他,话不会超三句。 但凡多一句,下一句一定是:范世谙,你给我滚到后面站着。 “可惜了,我们同龄。” 跟他同班三年,汪淼怎么不知道他的德性,牵起嘴角笑道,“放心,碰见你这么调皮的,我也让他去后面站着。” “走了。”他提上包,朝他们挥手道别。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胡老师握着汪淼的手,久久不松开,“你帮了我大忙了。” 原以为胡老师爱人出状况,他才急着叫他代课。 现在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哪像是爱人出事的样子。 “胡老师是有什么喜事?”汪淼也为他高兴,一个年近80岁的老人,对瘫痪在床15年的妻子不离不弃,饮食起居照顾的事无巨细。 这样的老人,晚年生活应该多笑笑。 “小英今天四根手指能动了,我要多陪陪她。” 听汪淼提起,胡老师脸上的笑容更是掩饰不住。 “恭喜,恭喜啊!”汪淼两手拱起,真诚跟他道贺,“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小英老师过不了几年,就能陪您说话了。” “是,是。”胡老师抹一把高兴的泪,“借你吉言,我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目送胡老师仍然健朗的背影离开,汪淼这才收回视线。 他的爱人,也是个无私奉献的人。 15年前,沣水镇还没有通往镇子外的公路,只有山间小道。 村子里的人,要来镇上上学,起码要走一个多小时。 凌晨四五点从家出发,那是常事。 穆小英不愧对她的姓氏,恪守教师责任的同时,日日站在小路口,手握电筒,为孩子们照亮最后十米路。 用她的话来说:做不到个个去接,但能让他们最后十米心里不害怕,就值得。 可惜,一切的美好,在12年前,戛然而止。 那年正值雨季,山石经过长时间冲刷,早已经不稳。 穆小英站在离塌方不到10米的口子上,警示孩子回去,不要来上学了。 原以为远离那处塌方,就没有问题。 却不想,这场雨太大,被包裹在泥里的山石,也出现了裂缝。 最后一个孩子出现在路那头,穆小英冲他大喊让他回去时。 雨太大,冲散了声音。 孩子以为是让他跑快点。 撒开脚丫子,想投进老师怀抱。 快跑到穆小英跟前,不等她说教。 山石滚落,穆小英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孩子躲过了一劫,穆小英却被紧跟着滚落的另一块头那么大的石头,径直砸到后脑勺。 送医时,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并且言明,就算救回来,也只是个植物人而已。 是胡老师,散尽所有钱财,竭力要求抢救,才有了现在还有一口气的穆小英。 “陈老师,快来啊!” 简单搭建的课堂里,正等着启蒙的小娃娃,冲还看着门外的他招手,“今天学什么?” 汪淼收回视线,挂着的笑进屋,问,“你们想学什么啊?” “复生。” 一个孩子脆生生说了两个字,“后土娘娘祭,死有复生。生者,亦可愈。” 正在翻书的汪淼,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脸上笑容尽数退却,问,“这是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