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第一战(1/1)

盛红衣慢慢的走着,看起来不紧不慢的很。 实则,通过这种方式,她在感知周围的环境。 欲速则不达,来都来了,接下来还得住上一阵子,她可不得把周遭的情况摸索清楚么? 只是,走啊走,所见到的场景都一模一样,单调的好像她完全没有走动一般。 盛红衣面色凝重,此地怎么是这个鬼样子? 东南西北她全都走了一遍,就是没有变化。 “壹前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阵?” 虽然她一点阵法的迹象都没感觉到,但这种古地,蹊跷的地方多了去了。 壹前辈半晌没作声。 “壹前辈?” 盛红衣又叫了一声,怎么回事?这老头刚刚还一副精神振奋的样子呢。 “叫魂呐,我在看呢?” 盛红衣:“……不是你说你对这一处很熟悉么?” “我熟悉的是没有神木之前的青龙冢,现在这个,我也没见过!真是的,原来多宽敞的地界啊?现在挤得慌!” 壹前辈依旧中气十足,理直气壮。 见他这样,盛红衣就安心了。 总比他这会子支支吾吾的好,那她就要怀疑他是不是又骗她什么了。 “好像没有什么困阵,神木何其广大,也不至于每一处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样必有用意。” 盛红衣点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既然都一样,她闭眼感知了一下,就连灵气走动都几无二致。 “那我们就在这儿暂且安置?” 哪儿都一样的话,那在哪儿安置也一样了。 壹前辈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是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了。 就冲这一份豁达随性,随遇而安的胆识,少有人有。 倒是有几分当年他的姿态。 刚开始,他当她是自己的福星,最多就是觉得这福星是个嘴甜会说话的,想必是个好相处的。 可现在不同了,不知不觉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将她当做自家晚辈看待起来。 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性格孤拐难讨好,以前他地位高的时候,身边不知围绕了多少想要讨好他的人。 结果,能入他眼的寥寥无几。 孤绝了数万年,遇到这么个丫头,他倒是自己把她当起了晚辈。 这可真是…… 壹前辈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以前对于佛修所说的“缘”之说法很是嗤之以鼻。 秃驴的说辞,怎能信? 可是,等到他剩下一丁点儿残魂的今日,他突然有点信了。 秃驴的话虽然绝大多数不可信,但倒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可信。 这不就是“缘”么? “你想住哪儿都成,反正老夫我早就快散了架了,无所谓是不是再散架一些。” 盛红衣又是一个白眼丢过去: “什么话?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吃白食不干事了!遇上危险,你可得提醒我,不然我可不给你帮忙了!” 老头怕是还没看清楚情势呢,这会子是他指着她办事呢,还想躺平?不可能! “臭丫头,你怎么一点尊老之心都没有?你师从什么人,待我有机会,得去好好说道说道,何人把你教成这样的!” 前一秒还觉得这是自家晚辈,有自己的风范呢,下一秒已经甩锅给了旁人,都是不知道什么师傅把好好的孩子给教坏了。 不得不说,壹前辈这喜怒无常的本事,盛红衣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知道什么叫本性么?我本性如此。” 说话间,盛红衣事情也未少做,她选取了最为绵密的枝干之下,手起之间,数道利刃连绵朝着枝干招呼而去! 利刃应声而去,砸在那些个枝干之上,“嚓……”迸溅出无数利器对撞才会有的火花! 盛红衣密切注视这一切,却最终还是只能失望的叹息一声。 到底是她托大了,她的利刃丝毫没法对这木头造成伤害,尽数化为流烟湮灭。 壹前辈本来还未发现盛红衣在干什么呢。 他毕竟只是一缕残魂,而这红珠子虽然是上等魂珠,但到底不是躯壳,隔着很厚的一层呢。 是以,他对外的感知之力相当的弱化。 直到他听见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嚓……”声。 他被惊的不轻,循声望去,才看到这叛逆的臭丫头干了什么好事。 他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你……你对神木做了什么?你怎么能对神木做这样的事情!” 盛红衣正郁闷呢,结果壹前辈还在一边大惊小怪的: “怎么?这神木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凡阻碍她路者,她管它是什么木呢! 壹前辈被噎个正着,要说特异之处,他其实也不了解。 毕竟这树其实并不是他弄来到青龙冢的。 虽说,他因为这件事跟着带灾,可,具体神木如何,他并不知晓。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他活这么久,除了盛红衣,可没见过其他任何人,哦不,是任何生灵敢这般对待神木! 这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丫头这样的勇气? 虽然,他是觉得这丫头有谋有智,堪称这世上顶顶机灵又豁达之人。 可,今儿这事也太过了! 莫不是,她当真还有什么后招? 壹前辈念头一起,就见盛红衣手中,天地铢飞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浩淼之意。 壹前辈眉一凝,一股熟悉之感迅速闪过。 他一愣,这种感觉曾经出现过,但远不如这一次来的如此浓烈。 他的脑海之中似在这一瞬闪过了一些离奇的画面。 幽暗到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一方天地之中,有什么静静的沉寂在地面之上。 仔细观之,却觉得这一方沉寂只是错觉,分明凑近细观,能感知到其中极致又澎湃的力量隐隐欲出。 这,便是蛰伏?! 壹前辈眯缝的眼中尽是深沉。 蛰伏? 这是什么意思? 是盛红衣的意思,还是上天借着盛红衣的口对他的警示。 可是,他还要蛰伏多久? 壹前辈冒出了一丝怎么都压不下去的不平之意。 这种感觉冒出之后,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他还有这么炽烈的情绪起伏么? 世道不公,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最终,却依旧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么? 壹前辈的眼神渐渐化成深不见底的幽潭。 在这样的时刻,他的意志更加坚定了。 他蛰伏的已是只剩下一缕,再不加以行动,他将从这一方天地之间彻底消失,到此境地,他还要蛰伏吗? 怎么可能? 此时已是他在世间最后的机会了,他要紧紧的抓住才是。 忽然,有声音自远方渺渺传来,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耳边盛红衣“关切”的声音传来,他睁开眼,一个放大的脸就这么静静杵在魂珠面前,恨不能贴上来,声音更是穿透了他的耳,冲上他的天灵盖。 什么迷思?什么魔怔?什么决心?什么不忿?彻底被冲散。 “壹前辈,你怎么了?你你你……不会是要爆炸吧?” “那我把你丢哪儿才能不波及我呀……” “臭丫头!” 他陡然跳起来,瞬间同她的脸拉开了距离。 “你可真是没有常识,这点子空间,无论你距离我多远,我若自爆,你肯定逃不掉被波及,认命吧!” 怕他自爆拖累她,干啥还距离他这般近? 实话说,这丫头远看挺漂亮的,壹前辈自问他活了这许多年,环肥燕瘦,他见过许多,年轻那会子,他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假道学亦或者把自己献给佛的秃驴们。 凭着一张风度翩翩的俊俏外表,他着实骗了……哦不,是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 但,长成盛红衣这么漂亮的,也就最多五指之数。 但今日凑那么近,壹前辈才发现,这死丫头怎么长这么凶。 他就粗粗的、这么近的同她对上了一眼,他就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被什么凶兽盯上,随时有嗝屁的危险的强烈感觉。 他居然随之起了一层白毛汗。 真是救命,壹前辈甩了甩头,绝不能让死丫头知道他被她吓到这种事,实在是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砸吧了一下嘴,一抬头,看见盛红衣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瞧,天地铢乖乖的在她左右盘旋,看起来全无杀伤力。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状态,大约自己心绪起伏太过,进而导致他魂力不稳,魂珠是他魂力的反应,估摸着随之出现了异常。 而,盛红衣刚刚明明是全副精力对付神木的,她拿出天地铢,自然也是因为此。 如今,为了他的异样,却停下了…… 嗯,没有置他于不顾,还算有良心。 至于盛红衣那张破嘴说的话,壹前辈已经学会了忽略。 他要是全信了她说的话,怕是已经被气的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 再牛的魂珠子都护不住他。 他心下有些感动,恰好他也真的是有疑问,顺势便转移了话题: “我说,天地铢,你真的不知道来历?你跟老夫说说呗,反正我现在只剩下一缕残魂了,也没地儿泄露你的秘密。” 那玩意儿他见过好几回了,不清楚来历,可能看出此物年份久远。 至少比盛红衣老太多了。 看天地铢的构造,壹前辈甚至有种此物其实比他还老,比这天地之间任何东西都老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一经浮现,就被他自己否决了,怎么可能? 比世间万物都老,那是什么? 那只有这天地本身! 天地好端端存在,天地铢可不像天也不像地。 他也曾怀疑过它的来历,可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盛红衣发现,壹前辈在她面前倒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为了一点子好奇心,连自己都能诅咒和出卖么? 还什么只剩残魂,没地儿泄露秘密? 她信了他的邪呢。 她两手一摊,“我真的没骗前辈,听说它是个吃货!” 金朵儿说过天地铢总是很饿,所以一直都在“吃”东西,说它是吃货不过分吧? 壹前辈气结,吃货? 他会对一个吃货上心? 一个吃货能给他所谓上天的警示? “我信你才是见鬼了。” 红珠子弹了弹,壹前辈的怒吼瞬间包裹住盛红衣,自四面八方而来,让她无路可退。 盛红衣掏了掏耳朵,这不对那不行的,说实话都不信,老头越老越性子孤拐了? 见鬼了她也是这般的回答啊。 她真是懒得再同他说这种没有结果的话题。 她的天地铢是什么不打紧,甭管是什么,她都认它们是本命法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盛红衣抬眸垂眸之间,没有察觉到她的想法传导到了天地铢之上,本命法宝,心意早已相通。 天地铢上无声闪过数道光泽又归于平静。 无形之中,它们和盛红衣之间的羁绊又深了。 莫说盛红衣不知情,便是知情也只有高兴的份儿,本命法宝同主人之间的羁绊,不应该越深越好么? 她此时手扬起,随着她的双手起落,天地铢在半空之中无声的滴溜溜转动了起来。 眨眼之间,卦象已成! 兑卦,主镇西方。 随着天地铢落下,滂沱的金灵气平地升起。 灵气之中,白虎的线条逐渐由模糊变得明显。 天地之间,好像有一只神笔在缓缓挥动,一笔一划精挑细琢。 随着最后一笔落,那白虎的眼中忽然落下一道精光,精光落定,白虎瞬间活了过来。 它虎眸暴睁,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之下,以它为中心,这一片山林瞬时动了起来。 窸窸窣窣之间,似有什么东西从林中钻出。 原本的气场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盛红衣眼眸之中精光陡现,就是现在,左手掌心灵光汇聚,数道金白色的利刃破空而出,往神木纷飞而去。 红珠子此时一片沉寂。 天地铢乍起之时,壹前辈就有种感觉。 这青龙冢之中,从未有人做过之事即将有了第一人,而且这个第一人,凭借金丹之身,居然要做成了? 何其的荒诞? 何其的匪夷所思? 却又让人蓦然间升起了希望之光! 利刃破空,发出“嗖嗖嗖”的声响。 壹前辈循声望去,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神多么的炽烈。 那是希望之光。 明明那利刃看起来一点都不锋利,寒酸至极。 利刃至,触碰到了神木的枝丫之上,下一瞬,那些壹前辈自觉无法压制的神木枝丫,无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