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错觉与兑子(1/1)
“单纯的比较‘心力’,我的实力在你之上。”黑色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青年刻意的一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面露傲然之色。 “是吗,你对我的‘马力’一无所知。”打着赤膊的健壮男子扭过头,呈块状的肌肉鼓动着,充实有力的腹肌则体现着那份强劲。 他斜眼看了眼眼前骨瘦如柴的男子,不由露出轻蔑的目光,后者冷笑数声,脸上自有矜持之色。 我还说我的心力天下无敌呢,在后方的张溪内心腹诽着,却很理智的没有说出去,自从有了那个沙陀系统,比拼各自的数值已经形成某种风潮。 相比起枯燥无味的修炼,人们更多是看着自己的数值,和他人相比较,以此来判断自己在群体中的地位。 张溪不由撇过头,看向眼前的数值。 【种族:泛人种】 【姿容:略显新奇】 【特质:黑发控,角度清奇,钻头意志,一知半解,绿星人】 【念力:1114】 【心力:968】 【马力:714】 【总评:可以专注于自身,不断奋进的坚毅意志,对前路所知不全,知识方面仍有欠缺的,勉强达标的身体,请专注于自己的短板,不要放过每一丝进步的机会。】 张溪双手合十,对着眼前的虚空拜了拜,眼中满是感动之色。 李木老师真是温柔,虽然话不多,可这份心意他感知到了,比起那最初的评价,简直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噢,授课中除外,那时的老师简直不是人—— 咣当,大门无声的开启,一道身影默默的走了进来,与正好对着那里的张溪视线一撞,后者的面孔变得僵硬。 李木瞥了呆住的张溪,脚步不停的走到众人前方。 而原本嘈杂的众人顿时变得宁静,他们眼中既有期待,也混杂着一丝紧张的看着对方。 江路的身体尤为站得笔直,在人群的中心位置,他的视线从眼前离开,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 而在偏后位置,散发着低气压的法雅低叹一声,这才带着几分不满的看向前方,李木老师则无言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她的身边则隐隐空出了一圈,那些过去与她交好的女生脸上都带着一丝犹豫和畏惧。 张溪偷偷的瞥了一眼,还被旁边的黑发女子瞪了一眼,这才不着声色的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老觉得,近日的法雅小姐看上去总有些可怕。 莫非是‘荷尔瓦’,就是法雅小姐的故乡有着变故,还是其他的方面 张溪乱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而在他们五人前不久的聚会中,法雅小姐也没有多少好脸色,甚至那次还和江路吵了起来。 当时的冷气压,他现在也忘不掉,即便是科尔金来讲和,两人也依旧言语冷冽的针锋相对,江路一甩手,冷着脸离场,法雅则露出阴沉的表情。 科尔金叹息着离去,杨潇潇则在送他离开,之后独自返回房间。 而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聚过。 张溪抬起头,冷静的停止思索,现在还不是时候,既然对方不说,那就代表还不重要,或者对方认为对他们说了也没用,现在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今日,不讲修行方式,而是对一些知识的科普。” 而在前方,李木扫过全场,将现场的气氛映入眼底,语气平静的说道。 “张溪,你之前看我,你是有什么疑问吗?” 张溪猛地一惊,继而带着几分无奈的看向对方,他就知道,对方肯定要问他,嗯,他已经习惯了。 “老师啊,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就算外出也是一样的风景,虽然也可以调整天气状态,但总觉得”张溪无视看过来的众人,信口胡诌着。 “呃,唔,啊就是那个,感觉不到时间感?”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要让他故乡的老师听见,少不得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告诉他这可不是哲学课,让他自己玩蛋去! 张溪暗暗为自己想象中的老师配音,心中乐不可支的同时一脸郑重的说道。 只是 “————!” 不知为何,现场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众人面露诧异的看着他,那副样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情况? 注意着不要让自己的困惑露出来,张溪告诫着自己,而后看向李木,后者嘴角微弯,眼神看上去极为意味深长,让他心中一凉。 “难得你们想的这么深,老师倒是觉得蛮欣慰的。”李木那幽深的目光从强装镇定的张溪脸上离开,继而看向众人。 “张溪的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涉及到几个方面,如何定义时间,以及如何辨别时间这一现象,最终,如何确认‘它’流逝了。” 李木语气轻淡,但那份略显轻巧的话语却让下方众人面色变得凝重。 “首先第一点,外界的话也许对这个话题有不同的看法,单从联邦的角度而言,我们认为时间只是‘伪物’,它并不存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在过去,我们人类依据刻度,以及生命的年轮等作为标准,设定了一个可以被认知到的东西,但,究其本质,其实只是我们用于掩饰某种错觉的产物。” 张溪的目光不由变得专注,比自己求学那时还要专心。 “人体会衰老,生物会死去,大地会枯萎,世界总将迎来消亡,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这都是理所当然的自然规律,所以,才有了延续,传承的说法。” “将不可见,却是自身独有的思考传递下去,将无形的法度定为基准,设定出一个有着足够效力的国度,将梦想,抱负,渴望,希冀,传递到未来。” “然而,那却是一种谎言。”李木断言道。 “天有几重,地不知其厚,山有多岭,海却不见其深,我们所看到的,感知到的,所传承下来的,正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戒律。” “即便借助名为‘科技’的触角,我们也无法尽数看清那幕后的真相,我们存在着,却只是苟活着,在那无形的丝线下,战战兢兢的活着,然后——” “去死。” 李木露出冰冷彻骨的笑容。 “你只知你会死去,你也知道周围的人会死去,你同时还知道最伟大的人也会死去,你甚至还知道这颗星球,这个宇宙,所有,所有的生灵都会死去。” “但你唯独不知道一件事。” “为什么要死,是谁规定的那一点,为何人类终将腐朽,为何有朽木抽出新芽,为何在我们自豪的文明发展过程中总有无尽的灾祸。” “若人活着,却只是为了死,那它的生又有何等意义,若人死去,却籍籍无名,只能在死寂中数着自己的心跳,等待着自身的消亡。” “那么”李木笑了起来,那是无比温暖的笑容。 “连‘掀棺而起’也不敢,也太无趣了吧。” 呼呼原本寂静的室内顿时响起一声声松气之声,人们暂时放下心防,露出欢快的笑颜。 “所以,我常说,不要被自己的思维所局限,一种思想,纵然是错误的,但它也是有着价值的,偏颇的去看待,只会离自身的目标越来越远。” “不过,那也只是对我而言。”李木摇摇头,面上露出郑重之色。 “我需要保持中立的立场,哪怕某个东西是常人眼中的谬误,我也不能去抹杀掉它,而是需要理智的思索它在之后所能起到的用处。” “呵呵,有些偏题了,让我们继续回到讨论之中。”看着下方众人茫然的眼神,李木微笑着止住话题。 他伸出一只手掌,光点彼此环绕着,渐渐的出现一物。 那是一个呈扭曲状的圆环,在空中不断旋转着,同时有一只银色的小鸟正站在圆环之上,沿着前方不断前进着,而在众人眼中,那只鸟始终在做着周而复始的运动。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循环往复,始终不停。 “我称其为周行之鸟,也有圆周之鸟的说法。”李木的目光看向掌心的鸟,“基本上在院内,你们若是抬头,也能看见这种东西。” 张溪想起偶尔几次外出,抬头看到的景象,顿时点点头。 “这个就是联邦用以定义时间的产物,将观察之物放入时间的彼岸,通过观测来定义具体的刻度,在联邦各地的周行之鸟则作为那份联系的具现。” 李木简单介绍了一番,众人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老师,你之前说时间是伪物,可我们若不成为高阶强者,也终将会死去啊,可按你的说法,我们又是不会死的,总不能是我们活够了,自己选择去死吧?” 张溪思索半天,却想不出原因,于是,他出言问道。 “很好的提问,那我问你一句。”李木赞赏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开始提问,张溪面色一紧,连忙提高注意力。 “你要对他人提起‘过去’的事,你会怎么去说,你会说那是xx年的哪一天,还是” 李木停止了述说,面容平静的看向张溪。 “我想”张溪一边思索着,一边组织着话语,“我会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那天有什么样的人” 蓦然,张溪想到了,当时间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那么,他将如何证明那是‘过去’发生的事,而不是在未来,或者现在,亦或者他妄想出的事。 “看来你明白了。”李木那略显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当我们想要述说过往,是需要依靠某种‘标志’作为区别的,而且,即便我们定义了时间这一现象,我们也需要依靠相关的事件与人物作为论述点。” “换言之,就是锚点的存在,不是时间在流逝,而是我们用自身定义了时间,将那一段段鲜活的生命,事件赋予了含义,将他们视作‘过去’。” “所以我才说,时间并不存在,只是一个伪物,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前进,当然也没有后退,我们只是存在于这里。” “所以,我们才会将我们存在的这里定义为‘现在’。” 李木再度发言,只是,这一次,下方的众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李老师。”江路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而听到他的发言,众人抬起头,都看向了这个声名最盛的家伙。 “那个错觉,触角,抑或是让我们不得不‘掀棺而起’的那个对象是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瞳孔微缩,连忙看向李木。 “”李木沉吟着,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 “老师,这个,我其实很感兴趣呢。”法雅的脸上绽放笑颜,语气虽然温雅,却隐隐有种咄咄逼人感,她笑着看着这边,难得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你们想知道?”李木眉头微皱,环顾了一圈众人,眼中带着询问。 “嗨,都说到这个程度上了,老师你要是再不说,就太卖关头了吧。”张溪摇着头,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去。 “就是啊,老师,你要是不说,我都没心思修炼了。” “老师说真的,我心里急得很,下次我肯定还会问你,你就说了吧。” “”略显沉默的科尔金看着周围好奇的人,眼中却有些落寞。 李木扫了眼沉默的几人,心中明白,那几人大概都知道自己想说的事了,所以,他们才既不发声,也不阻止。 哪怕那会让它们的处境有所变化,但,它们应该也有所觉悟了。 但作为老师,他还是需要考虑一番的。 “也罢,我就简单说一些吧,这也是我本来的用意。”他的视线从那边移开,眼神郑重的看着下方。 “树木死去,森林依然存在,大地枯萎,远方亦有生机,个体死去,人类依旧存在。” “??????” 疑问号几乎在众人的脑袋中列成一对,那不是常理吗,为何要说这个? “即便是此方天空陷入死寂,世界就此崩解,别处依旧有青天长盛,万物竞相争渡,世界呈生机勃勃之态。” “”少许人皱着眉头,眼中若有所思。 “万物混若一体,生死,不过阶段之语。” 李木声音深沉,而众人的脸上终现恍然之色。 “对于‘规律’而言,哪怕我们眼中的生死,也只是它们某段时期的状态,纵然我们为此感伤不已,但对于它们而言,只是秋虫的无趣之语。” “人类的存亡便是如此,在更广大的存在眼中,那只是稀松平常之时,万物皆负生而抱死,两者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只有站在同样的高度,才能理解它们的所想,在其下的揣测,都是荒谬之语。” 李木的神情越发肃然,张溪隐隐明白,这大概就是那些高阶强者眼中的视角,在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眼中,纵然是原本的种族,恐怕也不值得在意。 “”蓦然的,心灰意冷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唉,老师,说真的,这个其实就是强者政治的体现吧。”张溪苦笑着,面露悲哀之色。 “我们这些渣渣是最底层,然后是略有些手段的弱者,拥有强大手段的高手,连想象也太过低微的强者,太多,太多了,对于宇宙而言,我们不过是蝼蚁。” “对弱者而言,渣渣毫无意义,对高手而言,弱者只是拖累,对强者而言,高手只是蚂蚁,但对那些更强的家伙而言,强者也只是虫子。” “这个世界是冰冷的,毫无温情的世界,我们只是幸运的没有遇到足以覆灭我们的强者,一旦遇到,连我们也要毫无意义的死去,这就是真实,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张溪不断的喃语着,脸上的悲哀之色越发浓重,众人被那份沉重所感染,面上都露出叹息之色,只有少数几人神情泰然。 “那又如何?”平静的,好似尖刀般的声音响起,将现场阴郁的氛围一把切断。 张溪半是茫然,半是悲愤,身体颤抖的看向那个人。 “你是强者,自然不觉得,可我原本一直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世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是正常的,可是,真相却不是那样,我只是好运的,茫然不觉的没有死去。” “一旦想到在过去的哪一天我会突然死去,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寒意,那就是死——” “你还活着,不是吗?”那副异常平静的口吻将张溪激动的话语瞬间击沉,他愕然的看着对方。 “在普通人看来,强者越强,下方的人就越是无用,比起挥手就能抹杀无数世界的存在而言,普通人则是生活在危如累卵的泡沫之上,随时可能破裂。” “但事实呢。” 李木直直的看向众人,神情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种刚毅的气息。 “联邦依旧存在,你们依旧存在,所以,你们的存在并非没有意义。” “曾经,在过去与群星联盟交战期间,曾有人提过,舍弃无用的下层人,从而让强者们逃离,在远方建立起安全的居所。” “它当时也是类似于你这样的说法,说什么普通人类无用,哪怕死去千万,也不及一个强者有用。” 李木语气淡然,但话语中透露的那道过往却让在场之人内心一寒,若当年那个决议通过,如今还在这里的人还会有几人存在? “因为事及前人,我不想说太多,只说最后的结论吧。” “至少在联邦中,律法才是最大的,上至总统,下至平民,都拥有平等的人格,禁止以任何条例损害‘公民’的权益,这一条法律你们可以在现有的律法中找到。” 杨潇潇回忆着,确实有这一条的存在。 “我单从功利的角度说一下吧。”李木面容稍显柔和,继而继续说道。 “作为普通民众的你们,是强者们用于确认‘现在’之所以是现在的标志,所以,哪怕是为了它们自身,也绝对不会舍弃你们。” 张溪看着这边,脸上原本狰狞的表情缓缓消失,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由抱怨道。 “早说嘛,老师,吓死我了。”他挠挠脸,脸上还有些羞红之色。 “当然,相比较而言,因为联邦原有居民的一些特殊性,我们也不会单纯的一概而论,会给予一定补助,不过,联邦一向认为,享有权力的同时,也享有相应的义务。” “呃,老师,你看我行吗,我觉得我也是联邦人。”张溪若有其事的说道,表情十分严肃。 李木深深的看着这边,忽地一笑,甚至看着张溪心中都有些发毛了。 “你听说过泅马和裘马的故事吗?” “你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和对方的高阶强者兑子,消耗掉对方吗?” “你要真能做到,我可以一口答应你,想要什么待遇我都会为你去争取。” “抱歉,我做不到。”张溪低下头,十分诚恳的道着歉。 “平日作为裘马饲养,是为了必要时作为泅马来用,所以若真是宝驹,也不必垂涎裘马的待遇,当然,你要真想的话” “我真的错了,老师高抬贵手!”张溪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李木这才收起笑容,而后看向其他看好戏的学生。 “你们要是” “老师请继续下一个话题吧!!!”异口同声的话语响起,面露尴尬之色的学生们试图揭过这段内容。 “好吧。”李木颇为遗憾的叹息一声,而后,他张开口。 “接下来,让我们讲讲一些值得敬重的人,他们在当年群星153名国主联名向我们发起战争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中有楚中天,博德” “楚中天和博德已经被你们‘消化’掉了吗?”冷冽的眸光扫向这边,路遥轻叹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动摇。 “至少我感觉不到了。”永恒国主平静的回答道。 “啊,可恶,我还有些涨,头好痛,混蛋!”渡羽不满的抱怨着,一边摸摸肚子,一边做着鬼脸。 看着那两种‘熟悉’而‘陌生’的姿态,路遥心中明白,两人确实已经不在了,那两个曾与他齐名的家伙,此刻作为兑子后的残渣展现在他眼前。 “是吗,那么,我再强调一次吧。” “禁止你们的过度干涉,在‘上一次’可不是这样的吧。”路遥略显冷漠的说道,同时,他的眸光在自己右臂之上一扫而过,眼底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 那是呈绽放状态的‘六片金羽’,也是白鸟所属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