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他像在跳舞(1/1)
从青玄署到酒仙郡的途中,他们一直在寻找合适下手的机会。 两人都想杀对方,自然也都在防着对方。 且因同是澡雪境修为,何况十几名镇妖使虽然都是洞冥境,但如果配合得好,也不能说毫无作用,所以姓陈的行令没敢贸然就动手。 娄伊人也是,破境没多久的他,相比很早就入了澡雪境的人,修为上本身就差着一筹,他必须要确保能一击必杀,否则缠斗起来,恐生变故。 姜望等人所在的战场,气息凌乱繁杂,纵是澡雪境,也很难目睹的清楚。 他们弄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此地越乱,他们想着,无疑机会越多。 所以都等着到了目的地,再寻机出手。 没想到闹得大半个苦檀震颤的人,居然是姜望! 虽然事实并非姜望,但在娄伊人的眼里,肯定是认准了的。 也就是他晃神的功夫。 姓陈的行令忽然掠了出去。 还大喊着什么殿下。 哪个殿下? 娄伊人有些懵。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也再顾不得别的,施展一切手段拦截对方。 只可惜,陈重锦是个武夫,陈锦瑟掀起的风暴轰隆作响,陈姓行令的喊话,他根本没听见。 最先注意到他们的是姜望。 阿姐是第二个。 游玄知和孙青睚都在注视陈锦瑟和无双客,虽然狂乱的炁让他们只能模糊看到一些,但也正因认真,心无旁骛,别说远距离的,周围的事都没在意。 渐离者首领则一心想着怎么跑,面对超出他预料强大的姜望,哪有心思瞅别的。 何况出现的又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物,能让他下意识的去看。 陶惜的伤虽然得到姜望的救治,但也只是确保不会死,并没有完全给她治好,欧绒都被打破防了,心情复杂的很,所以除了姜望和阿姐,谁也没注意到娄伊人他们。 这对娄伊人而言,只能说天助他也。 事实上,相比姓陈的行令喊着什么殿下这件事,会不会被注意已经不在乎了。 娄伊人只知道情况似乎不妙。 拦截姓陈的行令,也是打算着能行的话,就直接弄死他。 姜望认得娄伊人,但不认得姓陈的行令。 他虽然好奇,可没想做什么或说什么。 注意力很快又重新放在渐离者首领的身上。 渐离者首领还不知道他错失了一个机会。 哪怕姜望只有片刻走神。 但他显然在准备自己创造机会。 姜望也稍微感觉到不太寻常。 那股熟悉的味道更盛了。 而凌乱肆虐的炁之风暴里,有痛苦哀嚎声传出。 无双客的修为被陈锦瑟碾压的很彻底。 又能轻而易举破他防。 虽然陈锦瑟没再试图斩他一臂,把剑抬起,但无双客也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只是如疯狗般乱打一气。 结果连陈锦瑟的衣角都没碰到。 反而屡屡被陈锦瑟击倒在地。 狼狈的不成样子。 陈锦瑟讥讽道:“面对弱小,你是优越感十足,面对强者,就变得狼狈不堪,虽然事实本该如此,但你大喊大叫的样子,显得画面更糟糕透顶。” 无双客瞪着血红的眼睛,声音低沉嘶哑如野兽,“给我死!” 他布满鲜血的手臂绷紧,长刀猛地扫出。 置之死地的力量瞬间把风暴炁墙轰散。 余威卷积着四溅而出。 游玄知和孙青睚慌忙躲避。 陈锦瑟却原地未动。 长发飞舞,衣袍被狂风刮拂的猎猎作响,嗤嗤破开口子。 但他自身毫发无伤。 只是眯着眼睛,接着嘲讽道:“绝地反击的力量,就这?” 无双客觉得受到了莫大折辱。 他再次大吼大叫,面部显得无比狰狞,如同妖怪一般可怖。 游玄知见此,大声提醒道:“师弟,别玩了,免得横生意外,赶紧解决他!” 陈锦瑟也觉得没了意思,便点点头,提起剑,指向无双客。 但无双客不可能乖乖受死。 他身影忽然掠出,如流光一般,平地乍起惊雷,势大力沉的一刀直袭陈锦瑟要害。 无双客完全没有在意陈锦瑟的剑。 这是打算以命换命。 游玄知暗道不好! 他即刻挥剑,更在第一时间喊道:“孙兄!” 孙青睚衣裳鼓起,没等游玄知话音落下,便已疾掠出去,游玄知的剑是为了能阻断无双客的去路,孙青睚是为了帮陈锦瑟挡伤害,所以没功夫出拳耽搁。 可已然孤注一掷,抛开生死的无双客,面对游玄知的一剑,直接选择忽视,他的体魄甚至无来由的更强横许多,硬挨一剑,丝毫没有停顿,仍是以极快速度扑向陈锦瑟。 孙青睚的速度很快,但还是来不及。 陈锦瑟则有些无语,心想你们搞得好像我必输无疑似的。 他攥紧神性,照着无双客就砸了下去。 没用剑。 且无视了无双客的刀。 拳头触及刀尖,刀碎了。 无双客眼睛瞪大了。 游玄知嘴巴张大了。 孙青睚来得急,若非调转方向也很及时,险些把陈锦瑟和无双客一块撞飞,现在是他自己猛地转向,没站稳,背部着地,又滑出很远。 陈锦瑟攥着神性的一拳,把无双客的刀寸寸捶烂,然后砸中其胸膛,咯嘣一声脆响,鲜血飞溅,又是砰的一声闷响,无双客的身影飞出数百里远。 尖锐破空声极为刺耳。 甚至沿途空间都荡起涟漪。 陈锦瑟维持着出拳的姿势。 游玄知心里又道,师弟果真帅气啊。 是我多此一举了。 孙青睚则第一时间掠出,很快就拽着无双客回来,将其丢在陈锦瑟脚下,只见其双目无神,浑身血迹斑斑,但仍有一口气吊着。 “这样都没死,这家伙真不简单啊。” 游玄知飞过来,不由感叹一句。 陈锦瑟道:“确实挺抗揍。” 孙青睚毫不犹豫,一脚踩其咽喉,狠狠一碾,事后,平静说道:“给他个痛快。” 陈锦瑟竖起大拇指。 游玄知嘴角微抽。 闲下来后,陈锦瑟他们终于看到娄伊人。 准确地说,姓陈的行令以及娄伊人已经距离他们不是很远。 但娄伊人是站着的,姓陈的行令是躺着的。 不凑巧的是,陈锦瑟、游玄知,包括孙青睚,都不认得娄伊人。 以前黑焰军也不会与苦檀青玄署打交道,陈锦瑟甚至第一回来苦檀,游玄知虽是第二回,但上次是赴磐门,参与两朝会,并未有机会见到娄伊人。 浣剑斋这师兄弟俩同样也不认得姓陈的行令。 哪怕是跟着赵汜在神都青玄署住了不短时间的孙青睚,仅是觉得有些眼熟,也未想起来是谁,除了姓陈的行令在神都青玄署存在感低,亦在于孙青睚和赵汜多是待在张天师的住处。 只能说,见是肯定见过,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不过,娄伊人穿着镇妖使的服饰,其身份是一眼明了。 看着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陈姓行令,娄伊人其实也很懵。 刚才的经过,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是紧赶慢赶也没完全追上姓陈的行令。 就在他准备掷出刀去的时候。 也正好是无双客绝地反击。 炁墙轰散四溅的力量,波及范围很广。 姓陈的行令铆足了力气往前疾掠,因而突如其来流星四溅的炁,让他一时很难避让,又想着后面娄伊人在紧追不舍,他觉得只是四散的炁而已,还能把他这位澡雪境怎么着不成? 但能不直接撞上去,他也不想撞上去。 就想着尽一切力量避开,顺便解决后面的娄伊人。 他认为娄伊人肯定难避开,尤其自己在前面挡着视线,完全能出其不意。 他想的很好。 想这些也仅是眨眼间而已。 所以很快付诸行动。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些四溅的炁。 他避了,但没有完全避开。 当时的下意识想法,就是出手把这道飞溅而来的炁打向在后面的娄伊人。 为了尽量减少伤害,他已经提起大量的黄庭炁,因此速度都放慢了些,然而接触的瞬间,他意识到不太对,他没来得及拔剑,只是用黄庭炁裹着手。 但黄庭炁没起到半点作用。 掌心瞬间被洞穿。 灼烧感甚至很快传递整个手臂。 他慌了。 身形自然也就不稳。 既是四散的炁,当然不止一道。 如果按原路线,避开面前一道,再前方就几乎能畅通无阻。 他没能避开,身子又偏移了路线,旁边一道溅来的炁,直接就撞了上去。 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 身子便又二度偏离路线。 然后撞上了其实早就越过他的第三道溅来的炁。 等于说是往后退,不自主追着四溅的炁。 又再往前,迎面撞上一道炁。 如此这般。 他就像在跳舞。 周围溅来的炁,让他几乎包圆了。 娄伊人也很慌。 但他有幸捡了漏。 有姓陈的行令在前面挡着。 娄伊人止步,闪转腾挪,有惊无险。 再瞧前面姓陈的行令,已是千疮百孔。 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身躯,元神出窍。 娄伊人正待出刀,灭其真性。 结果对方慌不择路,又撞上一道四溅的炁,直接魂飞魄散了。 娄伊人彻底傻眼。 还能这么玩? 你是来搞笑的吧? 再怎么说也是一位澡雪境修士,这种死法,还真是前所未见。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娄伊人都觉得可能是在做梦,不敢相信。 是陈锦瑟的问话,使他惊醒。 他稍微想了下措辞,便把姓陈的行令身份道出,来意也未隐瞒,毕竟大半个苦檀震颤,虽说林剑神已经发话,身为青玄署一员,确实有必要亲自来瞧瞧。 除了不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尤其姓陈的行令之死,更是一五一十描述的非常清楚。 他说的是实话。 但又很忐忑,因为这话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啊。 陈锦瑟他们果然沉默了。 没说信或不信,陈锦瑟仅是感慨一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姜望年纪轻轻就入了神阙,还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难以置信的? 娄伊人也没想着对姓陈的行令喊的那位殿下是谁刨根问底,此时此刻,不宜多言,而只是询问此地的情况,游玄知解释了一番。 与此同时。 片刻不曾为无双客的死哀悼的渐离者首领,亮出了底牌。 瞬间,峡谷废墟,天地变色。 姜望挑眉。 他抬眸,注意力完全从渐离者首领身上挪开。 因为峡谷废墟方圆汇聚而来的东西,是气运! 他终于明白为何一直感觉很熟悉了。 但这股气运又与众不同。 像是掺杂了别的东西。 苦檀目前只有新生气运。 由姜望掌控。 要说第二股气运。 那就唯有苦檀旧气运了。 姜望看向渐离者首领。 对方戴着面具,但能从眼神看出来,他在笑。 他的身影正在慢慢消散,融于气运。 他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姜先生,后会有期了。” 姜望面色凝重,说道:“你以为能走得掉?” 他伸手一抓。 并未唤来苦檀新生气运,纯粹凭着自身的力量,封锁方圆数百里的天地,让旧气运无处可逃,他想活捉渐离者首领,问明白旧气运的事。 依着渐离者首领展现的力量,姜望不觉得对方是掠夺旧气运的人。 这里面恐怕藏着很大的事。 苦檀旧气运毕竟曾属于苦檀已陨落的仙人。 是因仙人陨落,苦檀气运衰败,才致使苦檀多少年都很难出惊才艳绝之辈,很难,不代表出不了,只是对比别的境,苦檀年轻一辈,整体上差着十万八千里。 在以前,苦檀仅依仗林剑神一人,是姜望入世后,情况渐渐有所好转,直至新生气运降临,替掉了旧气运,如娄伊人这般原来的洞冥巅峰修士,才有机会破境澡雪。 姜望以为,神国在栖霞街第一次问世后,苦檀气运就受到了影响。 具体的姜望也搞不懂。 但新生气运能替掉旧气运,不代表后者就很弱,只是因为旧气运在衰败,新生气运是极度活跃,而且体量也大,又被姜望喂了很多的神性。 当时被偷走的旧气运,既然存活下来,那么底蕴犹在,毫无疑问也有人在养着。 能偷气运的绝非寻常之辈,姜望必须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