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天打五雷(1/1)

蚀妖王很是忐忑。 打是肯定打不过。 虽然求饶未必能活。 可也确实没别的办法。 但没等姜望或者陈锦瑟回应什么。 有一道身影忽然疾掠而出。 正是欧绒。 他拔刀就斩向了蚀妖王。 前面被无双客打破防,伤势是好了些,心里始终没能回过劲来,他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欧绒不认得蚀妖王。 又见其直接求饶,想也不是什么厉害家伙。 妖王里也有强弱之分,何况是此般没骨气的妖,只会更弱。 他需要一场大胜让自己好受些。 换句话说,亦是宣泄。 欧绒认为蚀妖王很合适。 陈重锦没来得及制止。 甚至蚀妖王的注意力都在姜望身上,也没反应过来。 欧绒一刀斩中祂,蚀妖王不禁一愣。 那自然是皮都没破。 可以说比被蚊子叮的感觉还微末。 欧绒又接连挥出几十刀。 总算让蚀妖王有些被蚊子叮的感觉,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欧绒已经傻眼,直接冷汗哗哗的。 毫无疑问,蚀妖王没他想的那么弱。 是真真正正的妖王。 欧绒虽然受了伤,攻击力度也不至于弱太多,哪怕他曾一直自诩在澡雪境里名列前茅,就算有打不赢的也不会输,四舍五入,等若最强,无双客告诉他,这并非事实。 但他还是想安慰自己,只是因为碰见了无双客那种疯子,他在澡雪境里仍然是很强的。 可妖王是在澡雪巅峰的层面。 再弱也是澡雪巅峰。 就算具备越境一战的能力,也不代表可以越境胜之。 何况欧绒没这个能力。 且不说他为何会觉得自己能打过妖王,至少此时此刻,他彻底清醒了。 他满脸惊恐要往后撤。 得亏他运气好。 蚀妖王下意识的抬手,又很快顿住。 瞥了眼姜望。 耻辱啊。 被废柴打了还不能还手。 但实则姜望还真不在乎蚀妖王杀了欧绒,只是不在乎归不在乎,也没必要提醒说可以杀。 欧绒退回到陈重锦身边,低着头,感觉脸发烫,亦是一阵后怕。 陈重锦蹙起眉头,欧绒的表现让他愈加觉得有些丢人。 却也没当面斥责什么。 陶惜不管这些,低声笑着嘲讽欧绒,让欧绒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陈重锦有听见。 两人‘似友似敌’的关系,他向来清楚。 其实说白了。 陶惜、欧绒二人都想成为他这个殿下心里更重的心腹。 哪怕一块修行,同吃同住,但不可避免是相互竞争的。 按照陈重锦以前的想法,不说默许,其实也没太想让他们两人必须分出胜负,只是没有对此管得太严,如若当他的面,还要这样,他肯定是得训斥一二。 现在他没有半点想训斥的意思。 甚至陶惜敢直接在他旁边嘲讽欧绒,无疑算是一种试探。 陈重锦明白,但未怪罪,他的沉默,就是给了陶惜答案。 不至于说放弃欧绒,谁更重要,在此时有了稍微的倾斜。 陶惜很开心。 却也没有顺杆子往上爬,使劲的嘲讽欧绒,说两句就够了。 欧绒显然没能意识到什么,只顾着自己生气。 且看向陶惜的眼神非常冷。 但陶惜顺了心意,根本不再搭理他。 蚀妖王此时可没工夫管别的。 反正已经不在乎脸面问题了,干脆直接朝着姜望跪拜,“小妖发誓,绝不会为非作歹,现在立刻找个地儿遁世,不再露面,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轰,恳求饶命!” 陈锦瑟很懵,看向姜望。 这真是人生在世头一回遇见。 蚀妖王怕姜望怕到什么程度,才会有这种表现? 姜望也懵啊。 虽然妖怪里的确不能说皆是残害生灵之畜,但十个里能有半个心存一丝善念的都是难得,哪怕更多是传闻,但实际上,天下妖怪的确都称得上是烛神的孩子,恶是贯彻在骨子里的。 自烛神降世到如今,妖怪为恶,是已经证明到不能再证明的事。 白川绫是例外。 可除了白川绫,纵是堰山君也只能说有一丝丝善念,而且那份善仅对饶夫人。 别的不说,蚀妖王是肯定无善的,祂纯粹是因为怕死。 古往今来,为了驱逐妖怪,什么样的方法没试过? 自然存在有想证明妖怪也非全恶,妄想共存来结束局势的人,结果这些人死得一个比一个惨,骨头渣都没剩,差点让人间再现灭世景象。 太多事证明着妖怪就是妖,它们不是别的。 哪怕有很小一部分确实非极恶。 但重要么? 非极恶不代表无恶,纯善的又能有几个? 别说妖了,人里又能找出多少? 妖言惑众四个字是确凿的,没有第二种解释,它们可以装善,很难真善,你若是信了,那就会死得极惨。 此乃根深蒂固,也是无数先人证明的事实。 所以碰见妖怪,必须诛杀,没有别的,除非实力不够。 蚀妖王的话,无论是陈锦瑟还是陈重锦他们,都不信。 妖怪发誓那不就跟开玩笑一样? 青冥都被烛神给搞塌了。 上苍意志都是残存,只能维持着天地最基础的运转。 仙人也快被杀绝了。 哪来的五雷轰顶? 有也是人为。 因此,陈锦瑟仅是懵了一下。 出鞘的剑就毫不犹豫的斩落。 蚀妖王仍是没敢反击。 但陈锦瑟的剑可不是欧绒的刀能比。 虽不至于一剑劈死蚀妖王,尤其没有防御的情况下,直接重伤,打个半死,也非难事。 剑至身前,蚀妖王就醒悟到这一点。 祂立刻就有了动作。 没有回击,仅是躲避。 但陈锦瑟的第二剑随之而来。 蚀妖王咬牙。 求饶显然是行不通的。 面对姜望必死。 想瞬间拿下陈锦瑟,貌似也没那么容易。 祂目标很快盯上别的人。 想活是一回事。 既然活不了,总得拉几个垫背的。 对付弱者,祂有自信,让姜望也来不及反应。 祂没时间仔细寻找目标,只从第一眼来看,毫无疑问,阿姐最弱。 毕竟是个小孩子。 陈锦瑟是有能力和蚀妖王打,输赢不好说,想分胜负确非转瞬。 游玄知的修为相比起来就弱了,陶惜、欧绒都还受着伤,陈重锦更不要提,蚀妖王扑向阿姐,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陈锦瑟能做出反应,但挡不住蚀妖王的竭力反扑。 蚀妖王的目标并非只有阿姐。 仅是觉得阿姐最容易杀。 祂是以阿姐为目标,将其周围的人尽可能一块都杀了。 姜望是肯定能反应过来的。 但见蚀妖王的目标是阿姐,他神色怪异,也就没做什么。 甚至还帮忙拦住了陈锦瑟。 阿姐像吓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蚀妖王暗道,得手了! 恰在此时,天上忽有闷雷炸响。 倾盆大雨泼然而落。 瞬间雨雾朦胧。 陈重锦的随从们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陶惜、欧绒两人来不及护住陈重锦。 包括游玄知在内,伴着第二声闷雷,直接被掀飞。 隆隆声响接连乍起。 真就五雷轰顶。 虽然实际五雷并非是说五道雷劈下。 而五雷的说法也有多样。 有言五行。 是用具不同谓之五雷的刑罚。 如刀剑、棍棒、水淹、土埋、火烧。 再有五雷正法一说。 召东西南北中五方位之雷惩恶。 除此之外,另还有别的说法。 单就只说此刻轰在蚀妖王身上的五雷,分为五种颜色,总计落下的不止五道雷。 雷光呼啸。 陈锦瑟都难以视物。 姜望能勉强看清楚。 阿姐抬手对着蚀妖王,眼眸里电弧闪烁。 其实在第二道雷落下的时候,蚀妖王已经死了。 但愣是又被劈了几百下。 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什么都没剩下。 陈锦瑟耳畔嗡嗡作响。 视线也极为模糊。 姜望则想着,总算见到阿姐出手了。 五雷之威力,莫说蚀妖王,姜望估摸着自己也抗不住。 但除了蚀妖王,周遭并无人死去。 显然也是阿姐的手段高明。 不过只是一眨眼。 他视野里就没了阿姐的踪迹。 接着感觉背上一沉。 阿姐双臂已环住他的脖颈,哇哇嚎了起来。 嘹亮的嗓音,差点把姜望震聋。 随着五雷消散。 除了晕过去的随从,陈重锦等人渐渐缓过劲来。 最当先的陈锦瑟,瞧着雷落位置很集中的地方,破坏范围不算多广,也没见有多深,就纯是炸了个坑,但事实上,蚀妖王死得渣都没剩,其真正的威力,又怎么可能只够炸一个坑? 陈锦瑟只觉颇为费解。 他转头看见姜望背上的阿姐,理所当然问道:“姜兄是如何做到的?” 姜望能杀蚀妖王,当然不值得丝毫意外。 以神阙的修为,五雷的出现也不值得惊讶,漫说神阙,澡雪境也能牵引雷霆,甚至天师的符箓也能做到,但那和实际意义的天打五雷轰不是一回事。 真正让陈锦瑟惊讶的是,足以灭杀蚀妖王的雷霆,却能控制到只杀蚀妖王,陈重锦那些洞冥境的随从又离得很近,却都仅仅晕了而没死,对力量的控制,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姜望语塞。 侧头瞥了眼正冲他笑嘻嘻的阿姐,姜望只能无奈摊了摊手,两句话敷衍过去。 在唤醒那些随从后,稍微休整的同时,陈重锦感慨了句,哪怕在当世,发誓这玩意儿好像也不是随便就能发的。 他们再次启程,途中没再发生别的,很快到了月上郡。 正好遇见了武神祠薛先生一行,崔平碌也在其列。 他们先朝着陈重锦这位四皇子见礼。 薛先生接着有些欲言又止。 陈重锦打听当前的情况,崔平碌简单描述。 姜望顺势给薛先生使了个眼色,借一步说话。 他们走远了一些。 姜望问道:“薛先生似乎有难处?” 薛先生叹了口气,“属实是不太相信乌啼城会勾结山泽,当初垅蝉妖患,乌啼城的井三三与我并肩作战,叶副城主也布下覆盖一境的大阵,抵御妖袭,我觉得这里面定有误会。” 姜望说道:“那得看神都的态度是什么样了,误会与否,有时候并不重要。” 薛先生眉头深锁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不论乌啼城是否勾结山泽,神都是早有打算出手,纯是正好有了合适的借口?” 姜望笑道:“我就这么一说,乌啼城素来神秘,以前是没什么,但从叶副城主布阵一境后,乌啼城就算是揭开了一层面纱。” “古阵几乎绝迹,留下的都是些无甚大用的东西,新的阵术出现,而且可能早就有了,神都却一无所知,乌啼城又丝毫没有把符阵一道献给神都的意思。” “神都想要,但不能明抢,或许暗地里有过交涉,结果却不如人意,那么就只剩下最糟糕的办法了,谁又能确定,乌啼城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是否有比符阵更珍贵的事物?” 薛先生面色凝重。 姜望认真说道:“薛先生怎么想,如果错在神都,你是依旧帮着神都,还是抵抗神都?” 薛先生略显慌张,四下打量,低声道:“那与造反何异?” 姜望笑道:“其实事情也未必像我说的这样,哪怕到了如今,神都真有想法,亦不会明目张胆,毕竟乌啼城是否勾结山泽,还无确凿定论,毕竟事情只出在井三三身上。” 薛先生沉默。 井三三有问题,只需把人给交出去,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除非神都还有证据,是整个乌啼城的问题,而非井三三一人。 再者说,没证据也能自己创造证据。 归根结底,还是看神都里那位的想法。 陈重锦问完崔平碌,目光投向这里。 姜望注意到,便朝着薛先生道:“去乌啼城看看情况再说吧。” 两支队伍合整,再次出发。 乌啼城前方圆十数里仍是迷雾重重。 在外难以感知其内。 姜望没来得及惊讶已是画阁守矩的他,仍会被叶副城主的阵术影响,但因迷雾稍显稀薄的缘故,某些景象,他也能看得到,眼前的画面更让他震惊。 随着队伍推进。 陈锦瑟他们也目睹到。 乌啼城墙已塌。 城前是厮杀的人们。 且境况惨烈。 像巨石砸出的坑,到处可见。 迷雾内外仿佛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