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付波城内（1/1）

似乎无论在哪个世界，总有一些东西是全世界绝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比如杨羽耀原本世界的名表包包豪车。而这个世界，除了熏香外，便是人们对头发的在意而爱屋及乌的各种发饰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一条彩裳门出品的发带价格能够买好几套整套的衣衫，这些除发带以外头饰无论男女款更是极其舍得用料。什么金银珠宝出现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的许多国家，头饰甚至被列入了聘礼的清单中，娶不同阶级的女子必须要在聘礼中准备相应的头饰。娶平民之女、娶朝臣之女、娶郡主娶公主都会在各种头饰数量及其材质上有详细的规定。甚至娶正妻和纳妾都在发饰上有特定的规矩。 杨羽耀曾经试图弄清楚这些规定，毕竟就算他不打算娶妻也有女性友人，万一有男性朋友将来要娶妻需要了解他也能说出个一二。但连弄清楚女子的发饰都叫什么名字怎么区分就已经让他感到了头疼，好在男子的头饰没那么复杂。 只不过，同样是为交往之人挑选礼物，贺乾清做得十分自然，但到了杨羽耀自己，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只剩钱的土鳖，根本不懂帮忙挑选，怕自己挑选的贺乾清不喜欢，干脆就让贺乾清自己挑，喜欢什么付款就是了。 “果然我还是做不好一个合格的交往对象……”杨羽耀郁闷地心想，他觉得如果自己抽烟且手里有烟，他大概此刻都想留下一句“喜欢的都打包，一会儿叫我来付款。”就跑到店外石阶上坐着抽烟了。但他不抽烟也从来没有抽过烟，因此只能站在贺乾清身旁默默地陪着，偶尔应和两句。 这店里负责接待的女子大概是觉得杨羽耀和贺乾清的互动有些奇怪，因而神情微妙，也许是觉得他们在逗自己拿开心，并非真的想购买。但她每每想要开口，脾气却因目光落在因落在杨羽耀脸上而瞬间熄灭，而当最后结账时杨羽耀表示全部都要下来时，这名女子被吓得一屁股摔倒了地上。但她就算摔了，也死死地护住了那些价格高昂的头饰，一件也没被摔到。 “真敬业。”杨羽耀默默地佩服这个女子的反应，将在女子准备要摔倒时就准备施展术法而掐诀的手松开。“不过心态还得练练。”那女子倒也不在意为何她摔倒了杨羽耀他们却不帮她，爬起来时依然笑嘻嘻的。 当他们离开发饰店，天空中再次下起了小雨，这泯国，倒是把“清明时节雨纷纷”这诗词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便，这不是这个世界的诗。街上的行人四散开始避雨，也有的取出了早已备好的模样五花八门的雨伞。杨羽耀也掏出了那把被他改造得与众不同的伞试图混入其中，但无论是伞还是人都太过于引人瞩目，因而哪怕天下着雨，这条街还是因为杨羽耀拥堵了起来。 “果然又变成这样子了……”本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去的杨羽耀在心中哀叹，似乎不用些什么来影响他人对他容貌的关注，他就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他这张脸明明和原本世界的一模一样，为何这个世界的人就那么夸张？ 最终还是贺乾清接过了伞，放出威压熟练地驱散因他徒儿而聚集起来的人群，一如他多年前做的那样。对此贺乾清也没有任何埋怨，杨羽耀想要改变自己对人群的畏惧，想要减少给他带来麻烦，贺乾清任何的抱怨和指责都会增加杨羽耀成功改变的困难度。贺乾清不介意杨羽耀躲在他的身后，但对于杨羽耀为了他而努力改变自己的弱点，贺乾清愿意倾力协助。 雨渐大，淋湿了许多人的衣摆。在避水诀的作用下，杨羽耀和贺乾清的宽袍广袖却未受到影响，雨幕模糊了行人的身影。杨羽耀的相貌也终于被雨幕遮挡看不清楚，人们这才放弃了对杨羽耀的注视。 “先去茶楼避避雨？”哪怕并不担心被淋湿 贺乾清还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去酒楼吧，定个包厢，我请客。”杨羽耀给出了他的想法。 “也好。”贺乾清笑着同意了。 躲进了一家酒楼的包厢，听着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杨羽耀觉得果然还是宅着最适合自己，待到他建立了网络真正能够将他的需求基本都能解决的时候，他就找个地方宅着不再到处跑了。 “说起来师尊以前想把我关在某个地方不与他人接触来着……”杨羽耀忽然想起了贺乾清曾经接着酒劲对自己说的话，“不知道师尊现在改变主意了没有。如果没有改变主意，不知道他接不接受我以宅的形式被关着，嗯，那样关不关对我来说没关系，只要能让我一直宅着。就是我大概会被嫌弃吧……” 就在杨羽耀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脑海中响起了一声提示音，这声提示音意味着他对寄生在他脑海中的系统的掌控度更高了，虽然不是又增加了百分之几十。但肯定解锁了些新东西。只是由于他让自己的意识潜入脑海中查看有可能会被贺乾清察觉异常，杨羽耀决定等到贺乾清什么时候有事离开时再查看。 “小耀，说起来有件事为师想还是应当告诉你。”在等待上菜的时候，贺乾清打断了杨羽耀的胡思乱想，开口说道。 “嗯，是什么事呢？”杨羽耀疑惑地问道。 “关于小耀你的亲人，”贺乾清答道，“我第一次遇见小耀你时，那时你满身的伤，在我询问你是谁时。小耀你除了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提及了你的娘亲，弟弟以及还有一个被你称呼为周伯会保护你的人。这是我所知道的关于你亲人的全部信息，但他们是否还活着我不得而知。” “我的娘亲和弟弟？”杨羽耀睁大了眼睛，在口中轻轻念着这两个称呼，原来他在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亲人。只是无论是母亲还是手足，对于他而言都是过于陌生的存在，他知晓这两个称呼的含义，却毫无感情。 “是的，所以我想问你是否想寻找他们，了解你的出身？”贺乾清问道。 “……我不打算特意去寻找，”杨羽耀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即使他知道他这副身体在这个世界的家大概率是在夏都，“就算是亲情，应当也需要常年相处来稳固，即便他们都还在世，我与他们分开那么久了，贸然回去，也不见得能回得去。何况，现在的我与他们相认，不见得是好事……” “为何小耀你会如此认为？”听完杨羽耀的回答的贺乾清一愣，如今不同于以前，修士不再那么注重与自己过往的凡尘之事断得一干二净。能成为修士，尤其是金丹期之后的修士，绝对是值得回家炫耀的资本。若是辈低位卑之人甚至能一下子获得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如是大家族，返家的修士甚至会刻意拉拢培养家族里那些同样有资质的后辈，以此建立起自己的小势力。 更何况，杨羽耀绝对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是贺乾清通过拾到杨羽耀时这孩子身上的衣物判断的，虽说那一套衣衫已经破损，但洗净后依然可以看出其材料之名贵，做工之精美，可以判断出这家的富，而衣服上所使用的纹样，则能判定起家族地位绝对不低，敢使用那花纹，甚至有些逾越之感，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头特地赏赐。 这样的家族，在夏国，尤其是夏都，大概率家族里面本身就有不止一位的修士。只不过夏国的特殊让那些皇族士大夫有天赋的子嗣极少会特地送去宗门修行，而是会在专门的学府中修行。这学府隶属于夏王，所能提供的修行资源并不比宗门来的差。当然，这么做也使得夏国国都的修士与修仙界其他修士的交流极少，信息彼此不怎么交换，虽同为修士，却像是独立于修仙界之外。 “小耀你担心与他们生分了为师尚能理解，为何你觉得骨肉相认不见得是好事？”贺乾清将他的疑问说的更加的明白。 “我觉得，被称为……修仙界第一美人什么的并不是什么好名声。”杨羽耀微微红起了脸，有些烦闷地答道。“而且还会引来像那龙族男子那样的麻烦。我若与我曾经的家人相认且此事被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知晓，可能会牵连到他们。若他们对我尚有情谊，则可能会因此取舍困难。” 杨羽耀并未提及贺乾清没有明说的那点心思，贺乾清纵容他不去逃避与他人接触，甚至早就知道他们初次相遇时杨羽耀曾提及的亲人之事。贺乾清其实并不那么想让杨羽耀回到他曾经的家。 或许一开始贺乾清救下杨羽耀是一时兴起，但事到如今，杨羽耀对他而言不再是一个陌生的，慌不择路撞到他腿上的孩子，而是他从小带大的徒儿，更是他此生逃不掉也避不开的情劫，是他的痴他的瘾他的欲，是他再也无法放手的人。 贺乾清本可以继续隐瞒，但为了杨羽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告知。只是贺乾清想了千百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杨羽耀会如此选择。 “所以你才说不打算特意去找？”贺乾清将杨羽耀抱住，轻吻少年的额头。似乎在这个少年眼中任何情感都不是那么长久，但比起在意他的家人是否还对他存有亲情，杨羽耀更担心自己的回归会对他的亲人带来麻烦。贺乾清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害怕给他人添麻烦，明明现在应当是没心没肺的年纪。 贺乾清的拥抱和亲吻极其短暂，他几息后便松开了手，而这时包厢的门正巧也被敲响，店小二终于将他们点的食物送来了。窗外的雨声渐强，还夹杂着阵阵闷雷，这春雷声响，似乎预示着今年将是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 小雨转为暴雨后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转晴了，当杨羽耀和贺乾清用餐完毕离开了酒楼时，那些因下雨而收起的摊子再度摆了出来，阳光将温暖的光芒洒向人间，似乎只剩湿漉漉的地面还留存着刚刚大雨的痕迹。 贺乾清同一名摊主了解到了附近哪里有卖书的地方，杨羽耀则努力地开始卡他人的视线盲区，避免再度出现街道因他而拥堵的情况。虽说用一个无我术便可轻松解决引起他人关注的麻烦，但那么做，杨羽耀想要锻炼自己适应被他人注视的的目的就永远达成不了。杨羽耀不指望自己能够无论在怎么样的场合都无所畏惧，他只希望自己能和普通人一般，能与陌生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便好。 “小耀，你可还好？”贺乾清传音道，不动声色地为杨羽耀挡去一部分视线。其实他们今日的衣着虽然可以看出他们的修士的身份，但相较往时低调了不少。杨羽耀原本以为若是经过的人不刻意关注，在大家都忙碌的情况下，是不太会被吸引什么注意力。 但上午的经验让杨羽耀意识到人们的好奇心比他想象的重，事实上会更加关注周围人的相貌。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在这条街传出了来了一个好看的人的消息，此时此刻街上的人比上午多了不止一倍，而且不少人都在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还好。”杨羽耀应道，增加了游人让这条街变得拥挤，喧闹的人声和更加接近的吐息让杨羽耀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些不适，不过好在目前还没有被他人的视线死死黏住，才让他可以忍受下来。“嗯？那些人是？” 杨羽耀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但那里并没有正常的商品，而是站着六七个有着深棕色头发，肤色较深，五官漂亮且衣着单薄的人。他们之中有男有女，看相貌年龄皆不过二十来岁，双手双足皆被麻绳捆绑着，神情麻木对来来往往的人流无动于衷，像是被下了某种药控制了。他们旁边则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也不吆喝，拿着一壶茶直接对着茶壶嘴自顾自地饮着。 “那些应当是土栗族的人。”贺乾清也看了过去，随后收回视线说道，“这些通常都是卖给那些喜欢新奇的人的玩物，据说只要给土栗族的族长和看上的目标的父母足够的钱，他们就会帮忙下药把他们的族人卖掉。” 听完贺乾清的介绍的杨羽耀又看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的相貌，其实与他们，与泯国人都并没有太大区别，类似于他们的偏浅的发色和偏深的肤色同样会出现在他们这些人中，他们同样是人，却被光明正大地当做商品来售卖，甚至不需要带到专门售卖奴隶的地方。杨羽耀再一次感到这个世界的荒唐。 有了他人的指引，他们很快便找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书店，这么大的书店，在除了泯国以外其他地方还不容易见着。或许正是泯国这个国家修士数量极少，才使得此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能够体现得更明显一些。修仙无门的人转而靠读书试图改变命运，读书人多，各种书籍，尤其是各种话本尤其的丰富。 甚至在书本的摆放上，这家店也比杨羽耀之前去过的玄真城的那家要上心的多。不仅进行了详细的分类，还将近期最受欢迎的话本专门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甚至还配有掌柜手写的大致介绍。拥有这些精心的布置，杨羽耀轻松就挑出了好多本符合条件，且各种类别均有的话本。 选好了话本，杨羽耀又挑选了几本记录了泯国历史的书，正史野史都有，毕竟难说野史就并非是真正的历史，要知道有时候正史比野史还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