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青莲祸乱(1/1)

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 当我们能看到厄运之时,血雨腥风便已降临,当我们找到真相之时,茹痛含辛便已拘缠 白龙寺中,僧人们一直忙碌,分发药草,慧远也没有闲着,见到受伤的人,还是上前医治。 青璇则在人群中不停地观望,她心中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这帮村民此时而来,没那么简单。 她不经意间看到一对夫妻相互扶持,男子将热汤轻轻地端在女子嘴边,女子满脸洋溢着春风,微微地啜饮。 这不禁让青璇心头泛起思绪,念起自己与夫君盛隐的过往。 那是一个鹅毛的雪夜,岁暮天寒,窣云无月,银装素裹。 幼时的青璇,浑身是血,脖子上有深深掐痕。 她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上积雪盖头,双眼红肿,默默等待死亡降临。 “原来你在这里。” 一位白衣美少年撑着一柄红色油纸伞,走近她。 那白衣少年扫落青璇身上的雪,看到青璇的脖颈伤痕,忍不住柔声道:“活下去吧,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 青璇微微抬头,只见那少年双目似剑,温柔如水。 白衣少年放下手中的红伞,唤了一声身边的下人,拿过一件锦衣狐裘,盖在青璇的身上,并且递上一碗热汤。 她冻得双手通红,颤颤巍巍接过热汤,白衣少年见此状,决定一勺一勺的喂她。 热汤送进嘴那一刻,她冰冷的心扉感觉到一丝温暖。 “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 远处跑来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喊道:“老爷发现你不在书房,格外着急,露儿已无法替你隐瞒,只能唤你回去了。”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起身道:“好,我知道了。” 见他们要离去,青璇起身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轻踏着碎琼乱玉,回眸一笑:“我叫盛隐,花遮柳隐的隐,你呢?” 青璇也忍不住跟着笑:“我叫苏遮,花遮柳隐的遮。” 众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旁边丫鬟也跟着笑,脖颈处却闪过青莲图案。 最后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白雪中,只剩地上的一抹红,这是他们人生的初见,也是良缘的开端。 有诗曰:浮云断明月,凝霜拂裘衣。花遮柳隐处,不知情何起。 此刻青璇心中知道,盛隐八成是被夜叉教抓走,凶多吉少,但眼下却想不出更好办法,一时郁结寡欢,苦恼不已。 慧远与无念转了一圈,顺势走了过来,坐在旁边,小声道:“师妹,我发现这些人手上都有练武的老茧,根本不是普通的村民。他们会不会是夜叉教的人,来抢小金石和天书?” 青璇低头沉思道:“我觉得不是,自从新教主上任,夜叉教在江湖上一向嚣张跋扈,没必要大费周章混在村民当中。” 无念点点头,也觉得言之有理,便说道:“我觉着师叔辨析的对,刚刚我还瞧见慧觉大师兄偷偷跟一个吴里正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什么,甚是可疑。还有慧慈二师兄,不知跑哪去了,也不见踪影。” “慧空三师兄也不见了。”行愿抱着一些白馒头和玉米窝头过来,递给他们。青璇和慧远只拿过一点白馒头,一言不发,默默咀嚼。 “不仅如此,那个慧明从昨晚就怪怪的,总是盯着小铜人看。”无念最喜欢吃玉米窝头,饿得赶紧抢过窝头,边吃边说。 忽然觉得口中有血腥味,无念撇开窝头一看,里面竟然有血块,心想:“奇怪,这馒头怎么会有血?”随后又想了想,可能是饭头僧不小心划到手,就继续吃了起来。 “盯着心儿?”青璇警觉地瞄了一眼远处的慧明,发现果然如无念所说,目不转睛盯着这边。 “哎,这些年老子竟没发现这四大班首,个个心存异心,真是进了披着羊皮的狼窝了。”慧远苦笑着,叹了口气。 无念见行愿拿着窝头,一动不动,毫无要食用之意,便问道:“你怎么不吃?这玉米窝头可香了。” 行愿摇摇头道:“你们先吃吧,我待会一个人吃。” “一个人吃多孤独寂寞,摘下你的傩面,大家一起吃吧。”无念想去摘他傩面,无念一紧张,奋力推开她,馒头和窝头掉了一地,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小铜人那么紧张干什么,长得再丑的人,我也见过,有什么好稀奇的。难不成我看一眼,就死了。”无念捡起地上的窝头,言辞略微不满。 青璇帮忙捡拾,叹道:“师侄,你也不要怪他,但凡看过他脸的人,的确没有一个活下的。” 无念嘟嘴道:“怎么可能,老泥鳅看了,为何没事?” 青璇摇摇头,叹道:“你怎知他会逃过此劫” 就在说此话之时,远在一处隐秘的山头,浮屠的身体被打得千疮百孔,脖颈处的青莲图案隐隐闪烁,似乎在求救。 但自身被无数杆发光的钩镰枪定在岩壁上,鲜血缓缓地流下来,形成“卍”字。 并且石壁上已有用血写上了经文。 岩壁下站着五人,这五人服饰各异,但他们头上都戴着佛头傩面。 那佛头傩面与行愿头上戴的一模一样,只是傩面额头上多了一个“卍”形符号,而且傩面右下角刻着不同的名字。 只见这五人做了一个奇怪的叉手礼。 双手拇指指尖轻触食指的指尖,指尖成环,然后双手指环交叉相扣,其余三指自然翘起,放在胸前。 齐声道:“一切皆为众生。” 只见血色“卍”字散发出发出金光,直接流进浮屠身体里,最后在额头上形成一朵金莲。 其中一个穿着紫纱复裙的女子,傩面下刻着“无缘”,声音清朗悠扬,背着两把弯月刀,说道:“今晚他会出现吗?” “既然五莲司的火莲司出现了,那么他们的教主青山鬼佛一定就在附近。”另一个穿着丹色长衫的男子盯着浮屠,傩面刻着“无穷”,腰间挎着一把金龙锏,声音雄浑苍劲。 “血主青山鬼佛不死,血仆火莲司便可再生。不过没有外力的介入,这和尚也逃不出神兵降魔阵,现在暂时切断他们主仆的连接,保住不染神脉的行踪。”站在身旁的绛色筩袖铠的女子说道,傩面刻着“无舍”,背着一长一短的钩镰枪。 “能拖住他们就好,我们决不能让任何人将神脉的真面目传出去,否则天下大乱,苦不聊生。”另外一个玄色长袍男子说道,傩面上刻着“无祸”,腰间挎着夺命双环。 “八命神脉与八极金石相生相连,与八境天书相克,能不能与本命八极金石融合,就看不染神脉的造化。如今青山鬼佛已发现,星河匣是唯一可以毁掉八极金石的宝器,势必要夺之,以我们的能力,能否阻止他还不好说”无穷焦虑道。 “这个暂且不用担心,据大宗主密报,踏入清平间对青山鬼佛来说,宛如踏入毒沼,一旦身居此境,无法活过一个时辰,所以不在关键之时,他是不会亲自出现。”身后的一个穿着青色杂裾垂髾服的女子开口道,傩面上刻着“无乐”,声如冰霜冻骨,身如仙姿飘逸,背上还背着四把长剑。 她也抬头看一眼浮屠,又道:“在此期间,他必定会操控五莲司血仆去夺取。” “不好了。” 此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名白色对襟长衫女子,头戴佛头傩面,傩面上刻着“无天”,背着一柄巨斧,奔走过来,“我刚刚得知射日军、夜叉教、御龙门,三方均有异动,准备今晚在白龙寺争夺天书与遗旨。” “看来青山鬼佛的阴谋又成功了一步!”无舍语气非常愤恨。 “八境天书已解封五本,相对应的八极金石皆被毁去,五名神脉也中了不死邪症而死,我们所剩的机会不多了……”无穷神色黯然。 随即打开一个竹简,上面写着八个神脉:不息神脉,不吉神脉,不护神脉,不净神脉,不染神脉,不满神脉,不解神脉,不通神脉。 其中只有不息神脉,不吉神脉,不染神脉没有被划掉,其余的都已被红墨划掉。 “既然如此,我们抓紧时间,赶在青山鬼佛出现之前,找到真正的血仆,切断他与血主的连接,并且毁掉星河匣。”无乐却毫不气馁,神情凛然。 “一切皆为众生。” 众人做了一个叉手礼,点头赞同。 一阵微风吹过,这六人都消失在岩壁下。 这时一个猎户从岩壁下经过,不巧掉下小碎石,他抬头瞧了瞧,挠了挠头,岩壁上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人。 他摇了摇头:“见鬼了,这墙壁明明完好无损,为何会掉碎石。” 说完,便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