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相见(1/1)

许戈从床上跳起来,这才发现他是在简杭家里,估计是昨晚他醉得跟头死猪一样,简杭嫌麻烦,直接把他扶回自己家休息了一晚。 他冲进卫生间洗漱了一番,三分钟之后又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刮下了楼。 简杭正坐在桌边吃早餐,见他下来愣了愣:“哟,你酒醒了?” 许戈含糊地应了一声:“兄弟,谢了!” 他头也不回地就要冲出家门,冲到一半忽然又折了回来,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市局,于是伸手抄走了简杭的车钥匙:“你的车借我开开!” 简杭:“……” 许戈坐上简杭的车之后,并没有立刻开走,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好几天没打理的奶奶灰。 傅斯瑰被“劫走”后,此时会在哪儿呢? 按照常理推断,应当立即在高速上设卡,防止嫌疑人向市外逃窜,许戈相信秦濯一定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傅斯瑰不会逃出建安,她一定仍留在市里! 那么,她此时会在哪儿呢? 许戈试图分析傅斯瑰可能藏匿的地点,却恍然惊觉他对她知之甚少。 这一年以来,和傅斯瑰有关的地点无外乎市局、建安大学和她家,或者再加上傅家老宅,不过这几个地点都不可能作为藏身处。 她不爱社交,更不喜欢出去玩,每天除了去学校授课,就是在市局跟进案件,几乎天天与他形影不离…… 他轻嘶一声,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心脏的一丝钝痛。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去傅斯瑰位于郊区的别墅一探——据说秦濯是在那儿将她带走的,可前一天晚上她明明让他送自己回的是傅家老宅,在落网之前她究竟有什么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呢? …… 别墅的门口贴着封条,看来秦濯他们动作很快,已经来此搜查过了。 许戈望着门前的草坪,忽然想起去年初见时的情景,那时他因为“女大学生连环被杀案”焦头烂额,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这里等一位海归专家,然后她就推着行李箱出现在他面前,笑问道:“刑警先生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后来,他又在这里等过她很多次,等着接她去案发现场,等着接她出去玩,或者送她回家后等着她熄灯…… 许戈甩了甩头,似是要将这些回忆的碎片甩出脑海,他随意地伸出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只听“滴”的一声,电子管家的机械音响起:“欢迎回家。” 他微微一怔,这个指纹还是他们确定关系后,傅斯瑰给他录的,没想到她在清理痕迹的时候并没有将其删掉,现在倒是给他开了方便之门。 客厅里空空荡荡,除了必需的家具,没有多余的陈设。许戈曾不止一次吐槽过这里跟样板间一样,哪里有半点家的气息?傅斯瑰只是淡淡一笑,说她对居住环境没有太高的要求,能睡觉就行。 是啊,这确实只是一个暂住的据点,没有多余的个人物品,临走时才更好清理。 许戈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最终在书房的窗台下找到了一点灰烬。 傅斯瑰似乎曾在这里烧掉了什么东西,并且没有来得及清理灰烬。余灰应当被秦濯他们提取走了,不过还遗留下了一点。 许戈用指尖捻起那一点点灰烬,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应该是纸灰。 所以傅斯瑰被抓前烧毁掉的是一些纸质文件么? 许戈没有多留,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里,临走前还顺手抚平了有些翘边的封条。 虽然他现在被“停职”了,但也不能真去做一个万事不管的闲人,唔,得想办法从秦濯那边套点线索,还得给江巍打个电话,虽然支队如今是多事之秋,但孔琳琳和黄安霖的案子也不能放松哇! 想起黄安霖,许戈忽然心念一动,摸出手机给林轩打了过去:“小林,是我,麻烦你帮我查一件事……” …… 夜已深沉,宽阔而平静的江面上静静地停泊着一艘游艇。 傅斯瑰踏上了甲板,在侍者的引领下向里走去。 周围是一片黑暗,唯有游艇上的五彩霓虹灯闪烁着,在她的头脸上落下明灭的阴影。 甲板上的光线并不好,傅斯瑰只能看清走在她身前不远处的侍者的身影,但她一上船时便感受到了几道隐藏在暗中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自己身上。 这些目光隐含戒备与探究,足以令人如芒在背,但她却毫不在意,神色如常地跟随侍者走到了舱前。 侍者敲了敲门:“老板,傅小姐到了。” 门内很快传出一个清朗的女声:“请进。” 侍者推开舱门,后退半步,低下头恭谨地示意:“傅小姐,请。” 傅斯瑰走了进去,舱门在她身后关上,将那些探究的目光也尽数隔绝在外。 舱内并不只有一个人,有两名侍者在摆放餐具,一名侍者在侍弄鲜花,但她的目光不曾停留在旁人身上,几乎是立刻就被这艘游艇的主人所吸引——一位身材高挑、英姿勃发的年轻女子,她的五官混合了白种人的深邃和东亚人的柔和,虽然不是绝美,却能轻而易举地攫取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她正张开双臂,热情地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傅斯瑰拂开了她的手。 相较于主人的热情,她这位客人表现得冷漠而失礼。 主人不以为意,仍是笑容满面:“欢迎回来,我亲爱的斯瑰。” 傅斯瑰没有答话,她沉默地注视着她,眼神既冷漠又疏离。 主人轻轻摆了摆手,正在忙碌的几名侍者立刻静悄悄地退了出去,一时之间舱内只剩下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故友”和一位淹没在阴影中的保镖。 眼见这里再无闲杂人等,主人的神色越发柔和,轻轻道:“你生气啦?” 傅斯瑰唇角微勾,声音如淬了冰一般寒意逼人:“医院的那枚我的指纹,是你派人留下的?” “不错。” “你陷害我。” 主人摇头叹息:“这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感到了不安。”她微微躬身,仰起了脸,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恳切的色彩,“你能理解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