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君臣与父子（1/1）

朝会！ 礼部禀报，梁王抵达京师的时间，正好在万寿节后。 按惯例，为显示对皇帝的尊敬，诸侯不会选择在万寿节后一月之内入京。 看着大佬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太子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梁国有二十万黑水军，再加上十万铁骑，大佬们就算不满，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敢兴师问罪？ 见太子依旧温润如玉，皇帝心中不满，发出了一声冷哼。 太子听得十分真切，不过他神色不变，假装没有听到。 “太子就没什么想说的？”皇帝缓缓开口。 太子起身，冲皇帝弯腰行礼，着实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父皇，如今已进入雨季，儿臣有些担心梁王的行程！” 既然皇帝没有吩咐免礼，太子就只能弯腰回话。 皇帝眼中的赞赏一闪而过。 太子声音洪亮，朝臣们听得十分真切。 杜学士最先反应过来，弯腰表达了同样的忧虑。 能站在殿内的，都是顶尖的权谋高手，很快，所有人都冲皇帝弯腰，对梁王的行程表露出深深的担忧。 皇帝轻轻点头，让内阁多加关注。 散朝！ 等恭送皇帝离去，太子开口，请郑亲王留步。 自从入朝后，这位郑亲王表现得十分低调，除了偶尔入宫陪皇帝饮酒，几乎不与京城的权贵往来。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郑亲王转身，冲太子拱手弯腰。 太子急忙上前将郑亲王扶起。 “听说郑亲王骑射俱佳，孤在西郊有座皇庄，等禁足期满，约个时间一起去皇庄狩猎。” 等到了殿外，太子缓缓开口。 郑亲王面露难色！ 没听到郑亲王的声音响起，太子哪能不明白他的难处，随即笑着保证此事会提前向皇帝禀告。 郑亲王这才笑着应下。 “不过，就怕殿下到时候抽不出身来！”紧接着，郑亲王又补充了一句。 太子正准备开口，就看到有太监匆匆朝这边赶来。 叹口气，太子指了指太监，苦笑着表示改日再聊。 郑亲王点点头，冲太子拱手告辞。 果然，来的是乾清宫的太监，跪下请太子去乾清宫面圣。 “孤还在禁足，这样跑来跑去的，成何体统！”太子轻轻的摇头。 那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不停的磕头哀求。 太子踢了他一脚，让他滚起来带路。 杜公公是个小心谨慎的，调教出来的太监，一个个也都是老实无比。 进到乾清宫，太子瞄了杜公公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也就放下心来。 上前，乖乖的跪下磕头。 “刨冰，是你让舒云送过来的？” 没让他起身，皇帝坐在御案后面，冷冷的开口。 舒云，就是九公主！ “那是九妹的孝心，儿臣不敢居功！”太子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你把那东西视做孝心？” 想起刨冰酸酸的味道，皇帝现在还觉得牙齿有些隐隐作痛。 “二弟和三弟当时都夸赞味道极好啊？” 太子抬头看向皇帝，满脸的惊讶。 还有，无辜！ 演技虽然精湛，不过皇帝只扫了一眼，就看穿他的那点小心思。 “禁足，是让你闭门思过！你倒好，居然还招你的兄弟们入宫喝茶。”皇帝的声音愈发冰冷。 就在皇帝以为他要磕头请罪的时候，太子突然挺直了脊背。 一旁伺候的杜公公急忙弯腰低头，瞬间化作一尊石像。 “儿臣哪来的过错？”太子注视着皇帝，开口问道。 “这么多天，你居然还不知道错在何处？”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冷冷的看向太子。 “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太子回答得十分干脆。 “损坏朕赏给你的茶具，算不算不孝？损坏之后毫无惧意，算不算不忠？不忠不孝，还敢言无错？”皇帝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不知不觉中，杜公公已经把腰弯成了一只虾米。 太子恍然大悟！ 如果当时自己主动到乾清宫来认个错，估计最多也就是责备几句。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当初？ 心底长叹一声，太子只能想法应对！ 要是无法摘掉‘不忠不孝’的评语，这太子之位，恐怕迟早都得易主。 “父皇，茶具是用来泡茶的，每日用父皇赏赐的茶具泡茶，每一滴茶水进到儿臣的口中，都别有一番滋味。可要是把它们束之高阁，儿臣又如何能体会到父皇的恩宠。” 说到这里，太子停顿了一下，见皇帝没有开口，于是谨慎措辞，继续往下。 “不小心碎了茶具，是儿臣不对。儿臣将那套茶具放在卧房，随时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 太子曾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东宫就一套连着一套的院子，还比不上郡王的府邸。 “之所以没有将此事向父皇禀告，一来是因为父皇操劳国事，儿臣不忍搅扰；二来儿臣认为，儿臣在父皇心中，应该还是比一套茶具重要，相比茶具的损坏，父皇可能更关心儿臣有没有被划伤！” 说完后，太子又把头埋了下去。 “你倒是自信！” 过了许久，皇帝缓缓的说出一句。 还好，语气缓和许多，太子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儿臣自信，是父皇慈爱！” 趁热打铁，太子轻轻的送上一记马屁。 “起来回话！”皇帝的语气中已不见冰冷。 太子谢过后起身，不过还是弯腰低头。 “你似乎对朕并无畏惧？” 皇帝又拿起没看完的奏折，有些随意的问道。 “父皇气吞山河，儿臣怎能无畏？只不过平日里儿臣对父皇的崇敬和爱戴，将畏惧掩盖！” 敢承认对帝王没有畏惧，除非是早已厌倦了人世。 挥挥手，皇帝让杜公公送太子出去。 “父皇，那不忠不孝——”太子还在纠结皇帝给自己的评价。 “杜芳，朕有说过？” “奴婢未曾听见。”杜公公急忙回话。 太子明白过来，弯腰退下。 “老杜！”出了乾清宫，太子拍了拍杜公公的肩膀。 “殿下请吩咐！” “问你件事，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说。” 说完后，太子慢慢的朝那个熟悉的角落走去。 杜公公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寿康宫的事情，你是否清楚？” 等停下脚步，太子轻声问道。 “殿下，昨日你自制的东坡肉，是否可口？” 沉默片刻，杜公公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