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香蕉上有一个针孔(1/1)
低沉的声音让姜冉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振动,她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对方人高马大,身高比姜冉高出一个头来,身体更是姜冉的两倍宽。 整个人仿佛一座巨大的石像,挡住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的全部光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仿佛溺水的人一般,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 “教练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去打混双,要是打得好——团体赛还是有希望的。” 彼时的蒋然刚经历了金饴巧克力被曝光有毒、家中大火以及父母车祸三件事件的三重打击,每天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训练、机械地进食、机械地睡觉。 进食和睡觉是为了活着,训练是身体记忆使然。 她活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透明罩子里,几乎拒绝和所有人打交道。 教练组和她说的这句话,几乎是她这些天里接收到的第一条信息。 大脑的语言输入系统好似已经错乱,她缓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教练组这是什么意思,紧接着自己要打的好几场比赛里都被报上了混双这一项。 澳大利亚公开赛。 蒋然上午的单打输给林听舒了,八强,几乎是她这个周期的最差成绩。 上午刚输完球,休息不到三个小时,还得继续打混双决赛。 混双里,女子选手一般承担控制、制造机会的角色,男子选手则承担进攻、得分的角色。 但和楚高鸿配混双的时候,蒋然除了要承担控制、制造机会、进攻和得分的角色外,还需要控制住楚高鸿,让他尽量不要碰到球。 因为他碰到球之后,就可能会出现:打飞、不过网、出界等多种丢分情况。 这是蒋然和他配合几次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找准每一板可以进攻的机会,然后进攻得分,是最好的策略。 然而蒋然最近这段时间状态很差,虽然已经拼了命的跑动去捡球、甚至于掐自己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兴奋,她还是难以达到之前的水准。 “啪——”地一声,蒋然正手侧冲一板,没压住弧线,导致球出界了。 “啧。”楚高鸿看她一眼,眼神里是明明白白的不耐烦。 说来也好笑,教练组想让她俩配双打上奥运会,二人却丝毫没有一点作为混双搭档的默契。 别人打混双,丢了一分都是互相鼓励,而蒋然只要丢一分,迎接她的就会是楚高鸿下了场之后的嘲讽和冷暴力。 其实也不能说是冷暴力,因为两人本来也没什么交流。 紧接着对方发球,楚高鸿旋转判断失误直接下网,二人被对方连追了三分,不得已叫了暂停。 这次公开赛只有一名教练随队,现在去指导同一时间比赛的单打队员去了。 所以说是暂停,其实也没有人给她们布置技战术。 蒋然从包里掏出香蕉——她最近因为睡眠不足时而感到体虚,需要补充点能量。 然而就像她如同往常一样把香蕉剥开时,却突然发现了那么一丝怪异。 香蕉上有一个针孔。 蒋然颤抖着双手掰开了那段香蕉,恐怖的猜测终于在此刻成为现实——香蕉里真的有一根银针。 排山倒海的被喝倒彩、被众人唾弃的场景再度浮现在脑海,场下的观众不再是观众,他们变成了一张张嘴,自己是千夫所指。 梦魇之所以是梦魇,是因为它们一般只在梦里出现。 然而眼前发生的事情过于魔幻,一时间竟然让蒋然分不清楚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愣着干嘛,暂停结束了。”楚高鸿推了蒋然一把,蒋然被推得连退三步,才勉强意识回归。 她触电般把那根香蕉扔到椅子上,跟着楚高鸿回到了场上,途中还不断用毛巾擦拭手上碰到香蕉的那部分皮肤。 赛后。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的食物里动了手脚?” 龚复全双眼直视她,满脸严肃。 “蒋然啊……你最近心理压力大,教练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果你需要心理医生的话,队里也随时可以帮忙。千万不能因为这些场外因素,影响了自己的成绩,知道了吗?” “什么?你想报警?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蒋然,你想想,比赛是在澳大利亚办的,你这么一报警,不是相当于把澳大利亚乒协架在火上烤吗?不要让我们为难啊。” ……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从此之后,蒋然比赛途中只吃有塑料包装的食品,还养成了吃之前捏一捏,确保包装袋没漏气的习惯。 …… “蒋然,从你进一队开始就一直是我带你,到现在为止也有三年了。” 奥运会前不久,龚复全突然找到她。 “我把你从没有世界排名一直带到了世界排名第一,但是从今往后呢,这条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第二天训练,平常会拿着一盆球等着她的龚复全便站到了乔蕊身边。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教练。 没人给她分析技术、没人陪她看录像、更没人陪她练球。 她只能看到其他人空闲的时候抓紧时间上去和对方练上那么十几分钟,实在不行的时候就练发球。 \/\/ 眼看着姜冉愣在当地,龚复全向前走了两步,想拍拍她的肩膀。 姜冉下意识侧肩躲开,龚复全有些意外。 那只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拐了个弯,落到了姜冉的肩膀上。 “第一次参加全锦赛就拿了金牌,是个能抓住机会的可造之材。” 他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尽量和蔼可亲,就如同每次接受电视采访时那样。 “国家队的规矩你知道的吧?前八名进一队。”龚复全收回了手,“下周一记得来训练基地报到。” “谢谢龚指导。”姜冉低着头,从喉咙口挤出了几个字来。 龚复全笑了一声,径直离开。 且听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姜冉剧烈的心跳也没有要平复的迹象。 她僵直在原地,额头上早已经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