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双元之虎啸聚山林·上(1/1)

华国历,七十三年,桂月真日,卯时,一架由维扬省出发的加急军机,终于平稳的落在了双元省省郊基地机场,军机上只下来了一个乘客,正是有‘小虎’之称的林家‘太子’林镇孙。 偌大的接机平台,连个鬼影都没有,早已从记忆里接收到相关信息的周圆圆,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所谓的没人缘,是真的一个都没有。 没享受到往日的前呼后拥,周版林镇孙只好以‘这样也清静’为借口,安慰她自己,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对真正林镇孙的疼惜。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跟着记忆,走到一辆最普通不过的纯低配小飞车前,拧开上面根本就没有拔的钥匙,向着双元省军部大院东院驶去。 在华国三百省之中,双元省绝对算的上是独一份的存在,区区一个省竟出了两位开国元帅,这两位元帅还都是兵家学社的重要成员。 此等罕见情况的出现,致使兵家学社在华国学术界,拥有了极其特殊的地位,近七成以上的军官,俱是出自于此,故而,某些军人小团体还给它取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军官摇篮。 同样有两位开国元帅的盐正省,与之相比,最明显的不同便在于权力的分配,盐正省的两位元帅是夫妻,两人各自都拥有一个省的军政权,在盐正省,军政权完全归属大元帅孙震天,甘潇潇的身份仅仅只是他的妻子,在维扬省,甘潇潇拥有全部的军政权,大元帅不能过问任何事务。 后来据说是因为甘潇潇更重视小家庭,选择主动的辞去维扬省军长的职务,还推荐由她同样战功赫赫的亲弟弟接替她,从这里不难看出,各省军长在军政事务这一方面,基本上都是一人说了算。 这种普遍的现象,唯独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双元省,自华国元年至今,双元省一直都是轮值责任制,每隔五年为一轮。 会出现这样特别的个例,深究起来,自然有它的历史原因。 战争年代后期,后金皇朝大体上已经名存实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爪指间仍还握着几座曾经的边境行省,其中便有后来的双元省,当时名叫张家行省。 原本,这座行省并不姓张,行省内也根本没有什么张家,唯一的大家族只有林家,他们足足为后金皇朝守边境千年,牺牲了近八百万的林姓好儿郎。 那年,诸国联军无故犯边,朝廷龙都危在旦夕,林家行省派出三分之二的儿郎兵,奔赴龙都,为国解危,四十八万虎胆忠勇,奋勇当先狂战敌寇,用一条条鲜活的性命,为龙都民众换来宝贵的撤离时间,而他们自身,却都战死于龙都境外。 听闻战报,陛下痛哭,群臣皆泣,朝野内外无不为之哀恸,然也是在此时,林家行省向龙都递交了紧急军情,说是有个所谓的张家大族,率领十六万诸国联军,于行省外疯狂叫嚣,称林家夺其故地,应当还给他们。 女帝命人查看旧史,才知所谓的张家竟是乾明余孽,是被林家的先祖奉后金帝命,赶出祖宗之地的流亡一族。 值国家危难,如此宵小之流,不思同祖同源,竟为异国贼徒领路,妄想夺还其祖宗之地,岂不知,若非其祖无德,林家先祖远道奔袭,哪能轻易胜之? 话虽如此说,女帝也的确想要救林家,只可惜前次一战,龙都兵马斗志已失,实在是已无兵可派。 林家行省在军情递至的第三天清晨,被拥有先进武器的诸国联军攻破,余下的二十四万儿郎兵与临时征召的近三十万老孺兵,全军覆没,还活着的林姓人,皆被诸国联军按承诺送给张家人为奴为婢。 行省的名头从那时开始,被改成了张家行省。 张家靠诸国联军夺回了祖宗之地,自然是对他们感恩戴德的,家族的男女族人都以与诸国联军的兵士同床共枕为无上荣耀。 这样的张家,后来又是怎么与皇朝和解的呢?答案很简单,战争的走向发生了逆转! 林家行省被攻破,相当于给后金皇朝的边境重开了一座大门,诸国联军绕过了啃不动的龙都,直接冲入后金国境以内,疯狂的杀戮掠夺。 皇朝军因久无战事,又疏于训练,再加上武器装备落后,根本不具备与诸国联军对战的能力,索性也就遇战不战,还抢先一步劫掠民众,女帝的旨意更是被他们阳奉阴违,诸多原因,导致各地民众竞相与兵抗争,皇朝军上报称之为匪患,女帝陛下却钦赐‘义军’之名。 义军与皇朝军相比,已是羸弱不堪,更遑论与诸国联军对战,然就是这样一支不被看好的三无军队,却凭着数百倍于敌的人数优势,硬是将诸国联军,打的节节败退。 当时的张家族长,眼见形势一天天逆转,不得已接受了某个张家年轻人的建议,选择向朝廷投降,并提出了封锁张家行省,给诸国联军来个关门打狗。 女帝本不信他,却又听闻密探奏报,张家竟然将所有有可能是诸国联军兵士的种,尽皆掼杀处死,并以全族自裁三分之一的代价,求得了血守林家的原谅。 不忍让忠勇寒心,更不愿他们继续做奴婢,女帝只好选择答应张家的投诚。 之后便是真的关门打狗,边军与义军强强联合,将诸国联军前后包抄,全歼了所有的侵略者,值得一提的是,张家兵勇优先杀那些曾与他们有过那种关系的诸国联军兵士,杀时,他的脸上只有浓浓的嫌恶。 诸国联军对后金皇朝,发动的第一次灭国之战,最终以惨败收场,义军原以为朝廷会放他们出关,给死去的同胞报仇,结果却是一堆没用的封赏砸下来,砸弯了义军死战不屈的腰杆子。 史家学社称之为‘第一次民族觉醒号角’的大战,最终是后金皇朝险胜,可叹的是,他们因此却沾沾自喜,并未生出半点进取之心。 仅在十年之后,历时足有一百七十余年的浩劫,降临在后金皇朝的大地上,其罪魁祸首自然是卷土重来、准备充分的新诸国联军。 这一次的诸国联军更强大也更残暴,彻底打断了后金皇朝的脊梁骨,在百余年间,更是杀死了足有十五亿之多的后金臣民。 绝望笼罩着后金的天,苟且萦绕着后金的地,一切都像要终结一样,根本看不到苦难的尽头。 在那样的绝境之下,各地仍不断有义士出来与诸国军及其走狗作对,很多有良心的、不甘心做亡国奴的后金臣民,开始从各种各样的祖宗传承中,寻找祖宗当年面对困境时所采取的办法。 第一个找到的人,名叫王阳明,他于黔西山野之间,发现了一块金色的石碑,上面刻录的是一次跨时三千年的神朝大战,当时的王阳明不知道什么是神朝,也不信一场大战能打三千年,只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找到关键点,那场战斗,强势的一方败给了弱势的一方,没靠什么奇迹,也没靠什么阴谋,靠的竟是最浅显的两字方针—坚持! 强忍着完全不信的心思,王阳明结合后金百年来的困局,用了七天的时间,写出一篇改变了历史走向的雄文,这篇雄文如暗室明灯,一经流传,便照亮了许多义士的前路。 凭此,他组建了他人生中第一支新义军,凭此,在十多年后他结识了尚还年轻的孙震天。 洞穴无底,恐惧自生,陡一有底,顿觉不过如此,那被后来的华国民众,争相歌颂的几十年,其所奏响的英雄曲,实际上就是由那时正式开始的。 张家行省的故事,也是继那之后,才又发生了较大的改变,自王阳明、孙震天之后,年轻的张志与林虎也在张家行省强势崛起,他们俩从林家祖先的遗训里,找到了蛛丝马迹,发掘出比乾明皇朝还要久远的古代兵家遗迹。 打那之后没过多久,林虎创建了山林军,张志为他担任副军长,过了大约有整一年,林虎携山林军投奔孙震天,张志因舍不下家里的亲人,故没有选择同去。 又过了一年,后金皇朝女帝突然失踪,孙震天大军直捣皇朝龙都,甘潇潇则率另一支大军奔赴张家行省,其中主攻部队的师团长正是林虎。 历时不到八天,张家行省投降,后金皇朝被宣布覆灭,张志在林虎的介绍下,加入了新义军,成了一名班长。 后金皇朝覆灭,孙震天与甘潇潇又一次会师,与王阳明等人商议过后,决定不效仿后金皇朝的愚蠢做法,而是开启了历时十多年的拓土开疆大战。 这十多年,如同驱羊赶马、撵鸡赶猪,开拓军将原本嚣张跋扈的诸国,彻底打崩,逐批逐次的将其残存国民赶到零丁洋边,逼迫其等远遁海外,勒令他们未经批准,不得重回神洲大陆。 十多年里,开拓军内内外外发生了很多事,此处暂且按下不说,先就双元省省名的由来,做个预先解释,首先要申明,它绝对不是因为有两个元帅才叫双元的,实际上是由于开拓期间,林虎与张志听从孙震天等人的命令,又重新组建了新山林军,为了表示尊重,林虎反过来给张志当参谋,还不顾张志反对,给他改名叫张龙,管他叫龙哥,张志推脱不了,便给各自都加了一个元字,大哥元龙,二弟元虎,各借一元,合称双元,这才是双元之名的真实由来。 华国建立后,林虎元帅因张志元帅的谦让,获得了张家行省的军政权,将其改名双元省,说是纪念战争年代的情义,张志元帅本来已经获得了另一个省的军政权,却因为这个省名,头脑一热,选择与林虎继续搭档。 为了保证公平,也为了顾及两位元帅,双元省最终选择了别拘一格的治政方式,创造性的提出了轮值责任制,约定张林轮换,五年一任,如遇民意,可以连任。 第一个任期,林虎元帅高票当选,张志元帅投了很关键的一票,第二个任期,张志元帅险胜当选,林虎元帅投了很关键的一票,第三个任期,林虎元帅又一次当选,张志元帅又投了关键的一票,第四个任期,林虎元帅连任成功,张志元帅因病不能参选,并投了林虎元帅一票,第五个任期,林虎元帅再次连任,他投了他自己一票,第六个任期至今,林虎元帅一直都在连任,据说是双元省的民意使然。 从第六个任期开始,双元省军部大院正式分为东院与西院,也有人称之为虎林与龙潭。 现今的东院,握有九个县军事主官直接任命权,西院只得到了两个,还有一个县归属兵家学社,由学社全年级第一名临时担任,作为其独一份的实习考核。 自周圆圆记事起,她好像一次也没有踏足东院,在她的潜意识里,以为东院与西院只是名字不同,实际上大同小异。 得自林镇孙的记忆,东院光论占地面积就已经是西院的十倍有余,各类设施建筑更是应有尽有,仅以记忆做对比,西院只能算是中等富人区,东院却俨然是个拥有足够火力、足够兵力、足够储备的军事特区。 这种被区别对待的不适感,第一次出现在周圆圆的心里,其对孙宇和所讲的林张之争,有了初步认同。 东院唯一一处被称为虎丘的人造山林内,一栋纯木别业隐藏其中,周版林镇孙跟着记忆的指引,骑着小飞车找到了别业的位置,将小飞车停在别业的院外,下车熄火,缓步走入其中。 越靠近屋舍,身体越是止不住的颤抖,明明她只是在体验林镇孙,却又好像真的在害怕什么,那种畏惧似乎专属于林镇孙,只要是林镇孙来了,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必定会害怕。 别业的后苑是一片白沙地,有二百九十八只猫儿,于其中肆意嬉闹,白沙地的正北方,有个小水池,看似清澈见底,实则养了一条名为荪鱼的透明鱼种。 第九元帅林虎趴在一种名为虎榻的单人木床上,一边看着猫儿打斗,一边等着荪鱼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