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镇一家师父是一条蛇(1/1)
洞窟在山岳南边。 而山岳北边,一处依山傍水的地界,坐落着一座小镇。 夜幕降临。 秋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 黄土小道上,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的男孩,遥望前方灯火,心头大石,可算落了地。 一炷香功夫后。 男孩回到小镇。 第一站,来到杨家药铺。 将今儿采摘的药草换成铜板。 又用铜板买了一包温补气血的药。 第二站,来到一条暗巷,敲响一户人家的院门。 “谁啊,这大晚上的。” “柳爷爷,我,阿飞。” 不一会,嘎吱声中,院门被拉开,走出一位白发老翁。 老头与阿飞一样,身着粗布麻衣。 那张沟壑纵横的面庞,犹如一块老树皮。 皱纹里镶满了泥土。 看着喘着粗气,小脸蛋红扑扑的男孩。 老翁慈眉善目道:“阿飞啊,今儿个来晚了哦。” 男孩神色一黯,“买完了吗?” “哈哈,逗你呢,给你留了一串。” 老翁伸出背在身后的手。 皮包骨的枯瘦手掌里,捏着一串晶莹玉润的糖葫芦。 “谢谢柳爷爷。” 男孩将一枚铜钱递给老翁。 接过糖葫芦后,欢喜雀跃着跑远。 望着男孩隐于夜色的瘦小身影。 老翁轻叹道:“多好的孩子,可惜要成孤儿喽。” …… 月上柳梢头。 清平镇。 乌衣巷。 嘎吱声中,男孩推开院门。 看着正屋内亮起的灯火,男孩灿烂一笑。 将背篓与斧头、镰刀放进东厢房,将药与糖葫芦放进灶屋。 男孩打了一盆水,将灰扑扑的小手与脸蛋洗干净。 再仔细拍打了一番衣裳上的灰土,这才走进正屋。 “娘,我回来了。” 正屋,木床上。 躺着一位二十来年岁的女人。 女人很瘦很瘦。 几乎是一张干蔫的皮,包裹着一具嶙峋骨架。 满头青丝,宛若凛冬的枯草。 只是那双秋水长眸,却很温柔。 宛若盛满了盈盈春水,可抚慰人心。 “儿子,今儿个怎这么晚?” 女人柔柔笑道。 “大山深处的连翘很繁盛,颗粒又大又饱满,一时忘了时辰。” “娘,别睡着了,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男孩轻轻抱了抱女人,随即走出屋子。 “儿子,锅里有饭,你先吃。” “知道了娘。” …… 灶屋内。 男孩先是生火,然后往药罐里添水。 再拿来小板凳,踩着凳子,将药罐放到炉火上。 不一会,水开了。 男孩取来药草,轻车熟路,将各种药材分先后顺序,放进沸水。 旋即拿来扇子,轻轻扇动。 火借风势,熊熊燃烧。 很快,男孩满头大汗。 然,始终聚精会神,一双大眼一眨不眨。 熬药,是很耗费精力的。 稍不注意,便会熬糊。 男孩不由想起刚给娘亲熬药时,熬糊了好几罐。 那时只有四岁的自己,哭的撕心裂肺。 娘亲没有生气,一直柔声安慰着。 后来。 男孩跪在杨家药铺的掌柜面前。 哐哐磕头。 直磕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终是学会了如何熬药。 半个时辰后。 药终于熬好了。 男孩垫着巾布,小心翼翼,将药罐从火炉上端下。 随即,男孩从案板上拿起那串糖葫芦。 红灿灿的果子,裹满了黄橙橙的蔗糖浆。 男孩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得有四五年了,男孩每天都会买一串糖葫芦。 可惜,从未尝过哪怕一颗。 因为药很苦。 很苦很苦。 “笃笃~” 男孩拿起菜刀,将整串糖葫芦剁碎。 然后将碎渣悉数倒进药罐中。 拿起木签,放进嘴里细细嗦了嗦。 男孩喃喃道:“好甜~” …… “娘,喝药了。” 看着娘亲将大白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男孩问道:“娘,不苦吧?” 女人笑道:“不苦,一点也不苦。不仅不苦,还带着点酸甜味呢。” “我儿子熬的药,比杨家药铺那些师傅们熬的可好喝多了。” 男孩顿时笑的憨傻。 …… 这一夜,男孩失眠了。 浑身火烧火燎,怎么也睡不着。 “这是……天下两大奇毒发作了吗?!” 脏腑仿佛被置于赤红铁板之上,滋滋冒油。 睡在东厢房的男孩,蜷缩着瘦小的身体,牙齿死死咬着被子,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我不想死~” “我死了娘亲怎么办~” “老天爷,求您大发慈悲,让我多活几年,好不好呀~” …… 旭日东升。 不周山下。 洞窟深处。 白衣胜雪而赤脚的朱九阴,盘坐于果山前。 身周,散落着一地器物。 有铁剑、有长刀、有菜刀、斧头、锄头、铁锹等。 俱是数年前,那群被朱九阴杀至嗷嗷嚎叫的白毛鼠精所丢弃。 而今已是锈迹斑斑。 参悟了一夜《落英剑法》的朱九阴缓缓睁开眸儿。 赤红竖瞳,于昏沉沉的环境内熠熠生辉。 宛若黑夜里燃烧的火焰。 站起身子,朱九阴右掌五指张开。 嗖的一声。 一柄铁剑被隔空摄来。 轻握铁剑的朱九阴,巍然不动。 祂的眼很冷。 祂的血很冷。 祂的心很冷。 “铮~” 下一秒。 铁剑剑身轻颤。 剑鸣若龙吟。 朱九阴静若处子,动如雷霆。 欣长身影仿佛一道白色赤练,于洞窟内上下翻飞。 剑气汹涌,似滚滚波涛。 铿锵声中。 剑罡卷动,于地面、于洞壁,犁出条条剑痕。 “呼~”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影,刹那停消。 朱九阴屈指,轻弹剑刃。 “铛~” 刃声悠悠。 轻舒一口气,朱九阴微微一笑,轻语道:“一个字,好帅。” 《落英剑法》,已然熟练掌握。 教一个才九岁,一根坤毛都没有的小子,绰绰有余。 突然,朱九阴神色一凛。 人形状态下,伸出分叉的猩红蛇信子,收集、分辨气味。 得悉了擅闯者的身份信息。 “铮~” 长袖一挥。 铁剑带着破空声激射而出,铮的一声,没入洞壁。 抚了抚衣裳,朱九阴来到洞窟入口。 不一会,小小个头的男孩映入眼帘。 “师父~” 男孩憨憨一笑,小声唤道。 “昨儿个屁股生烟,跑得飞快,今儿怎得喜笑颜开?” 朱九阴背负双手,微微眯着眼。 男孩羞赧道:“师父,昨儿您给我吃的那颗果子,不是毒药。” “昨夜,我肚子疼得要命,还以为要死了。” “不曾想只是拉肚子。” “跑了几趟茅房后,今儿晨起,我忽觉神清气爽,浑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师父,别人家的孩子,怀胎十月才降生。” “而我只有九个月多一点,打小便体弱多疾。” “所以,是师父那颗果子的缘故,对吧?” 朱九阴侧目:“你个小不点,还挺内秀。” 男孩腼腆一笑。 “孩子,先去给为师摘几颗桃儿。” 一炷香功夫后。 朱九阴与男孩俱是吃着毛桃,盘膝对坐。 心心念念二十年的桃子,水儿果然很多。 吃了十来颗后,朱九阴才擦干净手。 看向男孩,问道:“阿……” “师父,我叫阿飞,飞鸟的飞。” “笨鸟,说出你的梦想。” 男孩愣了愣神。 旋即低头沉思。 梦想?! 梦想……是个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