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献祭(1/1)

太阳毒辣。 长留村村头百年老柳树下,零星几人,或坐或蹲,俱是一副惆怅模样。 “叮铃铃~” 清脆悦耳铜铃声由远而近。 几位村民抬头望去。 却见远方古道上行来一头小毛驴。 毛发洁白,不掺丝毫杂色,脖子上戴着个青铜铃。 小白驴屁股后跟着一位腰悬无鞘桃木剑,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 道士走走停停,有时看天,有时看山,有时看河。 早已干涸的翠河。 不一会,道士行至长留村头。 细长眼眸扫过几位村民脸庞,凝声道:“旱魃女降世,河神入脏腑。” “你们村长家在哪?” “贫道有要事相商。” …… 一炷香功夫后。 王家小院树荫下。 道士端起青花瓷茶盏,用茶盖撇去茶叶茶沫,轻酌一口。 “啧啧,水是好水,茶叶忒烂。” 屋檐阴凉下,小白驴将驴头插进木桶内,咕嘟咕嘟狂饮。 王野站在一旁,满脸肉疼。 小声咕哝道:“该死的畜生,喝得多尿得多,一滴都存不住。” 老王头端着两个白瓷碗从灶屋内走出。 一碗醋泡花生米,一碗陈年炒腊肉。 将大白碗放在薄石板上,老王头恭敬道:“还请黄仓道长莫要嫌弃。” 道士拿起筷子吹了吹筷头,道:“鱼肉有鱼肉的滋,杂粮有杂粮的味。甭管龙肝凤髓还是窝窝头咸菜,都无法避免被脏腑炼成一坨屎。” 看着大快朵颐的道士,老王头忽觉醍醐灌顶,“道长,你的意思是说,不论享尽荣华富贵的王侯将相,还是土里刨食的卑微百姓,都避免不了死亡。” “避免不了被深埋黄土之下,避免不了尸体腐烂为白骨。” 道士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老王头拱手道:“金玉良言,人生至理,道长真乃圣人也,王某人受教。” 道士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愚不可及。” “道长说什么?王某有些耳背。” 道士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道:“老村长,我且问你,那个……什么家?” 老王头回道:“苍家。” “对对对,那个苍家私井之水,足够浇灌长留全村地吗?” 老王头摇摇头,“全村五十来户人家,约莫六七百亩地,不够,远远不够。” “可是……黄道长,村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六七百亩不够,那就只浇一二百亩。” “一天两顿太多,只吃一顿也能苟活。” “现在除了人饮,做饭外,全村已经严禁用水。” “总之,不夺取苍家私井,十死无生,夺到了,九死一生。” “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拼尽全力死死握住。” 道士轻叹道:“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 “只是……” 老王头暗道不妙,“道长,只是什么?” 道士神情肃穆道:“就那个额头生胎记的苍家丫头,进村时我见到了。” “那不是胎记,那是……” 道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三转,沉声道:“那是仙血。” 老王头懵逼,“鲜……鲜血?!” 道士纠正道:“不是鲜艳的鲜,是仙风道骨的仙。” “一个成语,学没学过。” “专门用来形容我这样的世外高人。” 老王头不解道:“请道长明示。” “呃,那个女娃娃身具仙血,乃天上仙人转世。” 道士一本正经道:“杀仙人转世,此乃泼天因果,所以……” 看着道士右手不断轻搓的大拇指与食指。 人精老王头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得加钱。 沉吟了好一会,老王头艰难伸出两根手指。 道士:“二两?” 老王头:“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对于老百姓而言,甚巨。 不过均摊五十来户人家,也没多少。 “我辈修士,朝闻道而夕死矣,为了什么?” 道士义正言辞道:“还不是为了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嘛。” “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这群无辜善良的可爱百姓,能免遭魑魅魍魉侵害嘛。” 老王头:“道长仁义!” …… 午后。 “铛铛铛~” 铜锣声响彻村落。 约莫半个时辰后。 李家小院,李民尹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李石则拿着斧头将一截树杈修成弹弓模样。 脚步声匆匆,李石氏风风火火跑进院子。 看着自家糟糠取来麻绳疯捆柴火,李民尹喝骂道:“老子辛辛苦苦,一斧一斧砍来的柴火,你个贱人要送于哪家野男人?!” 李石氏狠狠剜了李民尹一眼,道:“咱们翠河河神,被旱魃女给吞入腹中。” “必须将旱魃女烧死,放出河神,老天爷才会降雨。” 李民尹愕然道:“什么河神,什么旱魃女?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爹,你咋啥也不知道。” 李石解释道:“学塾夫子与我们讲过,河神乃玉帝册封的山水正神,至于旱魃,又唤作女魃。旱魃降世,人间大旱,魑魅魍魉,鬼怪妖精。” “旱魃属于魅,也就是怪。” 李石氏:“我儿随我,真聪明。” 李民尹一知半解,好奇道:“翠河河神是怎么被旱魃女吞入腹中的?” “旱魃女又是谁?” 李石氏咬牙切齿道:“还能是谁,苍家那个小贱人呗。” “听说翠河河神本体是条泥鳅,被雨娃子抓去,被那小贱人给做成河虾泥鳅汤了。” 李民尹听得一愣一愣,“这些话你都听谁说的?” 李石氏:“桐丘镇的黄仓黄道长。” “黄仓道长?!” 李民尹震惊。 李石好奇道:“爹,娘,这个黄仓道长很厉害吗?” “当然。” 李石氏敬畏道:“黄道长上晓天文下知地理,算卦、面相、风水、摸骨等等,灵得很呢。” “还有,据传黄道长一身玄奇术法傍身,神鬼莫测。” 不愧忽悠界的泰山北斗。 只一个名字,便让嗤之以鼻的李民尹无比坚信,翠河真有河神,苍家小贱人真是旱魃女。 …… 长留村外。 小屁孩躺在地头树荫下呼呼大睡。 女孩则拔苗拔至汗流浃背。 “最后一块地了。” 直起腰杆,女孩一边捶打着酸痛腰肢,一边摘下草帽扇着风。 桃花眸望向土坡上的古道尽头处。 “也不知义父义母啥时候回来。” 女孩轻声呢喃道:“粟米苗和小雨,我都照顾的很好很好,义母应该不会骂我打我吧。” 收回目光,女孩正欲前往小屁孩身旁喝碗水。 突然望见村里几位叔叔伯伯,气势汹汹往苍家地疾行而来。 看着领头李民尹李伯伯手里的麻绳,苍雪心头咯噔一声。 “小雨又闯祸了吗?” …… ps:喝了退烧药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应该是没阳。 九点左右,求免费礼物哈,听说能来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