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调动工作与不真实的感觉(1/1)
双方寒暄过后,周进学副校长将岳文轩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宽敞明亮,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 周进学亲自为岳文轩泡了一壶好茶,两人围坐在茶几旁,开始详细讨论起图书捐赠的事宜。 周副校长率先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诚恳和期待:“岳主任,我们京大刚刚恢复正常教学,由于这些年的中断,各类图书和教学参考书目严重缺乏,尤其是对于科技类的图书极为渴求。 您在港岛购买的这批图书不仅仅价值高昂,我听说还涵盖了众多前沿科学领域,对我们京大的教学和科研工作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所以,我恳请您能将这五十万美元的图书全部捐赠给我们京大。” 岳文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 “周校长,您的迫切心情,我感受到了。但这次图书捐赠,我原本的计划是捐赠给几家高校,而不仅仅是京大一家。 我认为,每一所高校都需要这些图书来支持教学和科研工作,所以我希望能够做到公平分配。” 周进学副校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尽管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不甘心。 对于岳文轩来说,要把这批图书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确实还是分开捐赠比较合适。但对于京大来说,这就是巨大的损失了,周进学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 他沉思片刻后,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岳主任,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我觉得要想把这批图书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还是全部留在我们这里更合适。 我们京大是全国排名第一的重点高校,这批图书留在我们这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而且,我们京大有着优秀的师资力量和科研团队,肯定能够更好地利用这批图书,相信只有我们才能够发挥出这批图书最大的价值。 所以,我还是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一下,恳请您将这批图书全部捐赠给京大。” 岳文轩当然不能答应,“周校长,您是学校的领导,我理解你全力为学校争取利益的心情。 但我相信,无论是哪所学校获得我捐赠的部分图书,都应该会利用好,不会让我的一片苦心白费。 我觉得还是应该把格局放大一些,不能把眼光局限在一隅一地。” 说到这里,岳文轩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感情用事的话,这批图书应该全部捐献给我们泉城图书馆,毕竟我爱人是泉城图书馆的副馆长。 但我觉得捐献给泉城图书馆,很难把这批图书的作用全部发挥出来,所以就拒绝了。 为此,我爱人和我生了很大的气,甚至威胁我说:如果不能把这批图书全部交给她负责,那我就不要回家了,干脆就一直待在京都算了。 如果我把这批图书分别捐赠给几家高校,还能说明我大公无私,要是全部捐赠给你们京大,我爱人这一关都过不了。” 耿万崇自己干了半辈子图书工作,特别能理解岳文轩爱人的心情,如果对调一下角色的话,他肯定也会这么办。 以心比心,耿万崇觉得自己的要求确实太过分了,他的想法有点过于自私。就像岳文轩所说,如果把格局放大一点,把这批图书分赠几家高校,才是更合适的做法。 耿万崇坐在那默默的不说话,周进学这个副校长却和他的想法不一样。 和耿万崇这个一心钻研学问的人不同,周进学主要负责的是学校的管理工作,比较擅长和人打交道,也比较擅长为校集体争取更大的利益。 岳文轩一番感慨的话,却让他找到了新的突破点。 周校长不在谈图书捐赠的事,而是开始关心岳文轩的生活问题,“岳主任,我听耿馆长说你现在居住的地点是华侨园,这应该是你家里人留给你的房子吧?” “这倒是让你误会了,我们家没有华侨。 我在港岛赚了一点小钱,除了买图书的花费还剩了一点,考虑到我们家现在有六个孩子在京都读书,为了让他们能够经常回家来看一看,我就在华侨园买了房子。” 岳文轩的话让周副校长抓住了更多的聊天话题,紧接着问道:“岳主任家里竟然出了六位大学生,这可真是太让人羡慕了!有我们京大的学生吗?” “我孙子和我小女儿都考上了京大,还有两个孙女在水木,另外两个都考上了京师大。” “这么多孩子考上大学,而且还都是咱们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您家这样的情况在咱们全国恐怕都不多见,想来这应该是家学渊源了。”周进学很真诚的夸赞。 耿万崇也说道:“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多见,尤其是姑侄同时考入我们京大,以后肯定会是一桩美谈。 我倒是知道我们学校有叔侄一同入学的情况,叔叔三十岁,侄子只有十六岁。这样的美谈恐怕只有今年能见到,以后的高考恢复了正常的话,应该就很难有了。” “耿馆长举的这个例子,和我们家的情况还有点不一样。”岳文轩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我现在的妻子比我小二十多岁,我们是六零年结婚,我的小女儿今年只有十六岁。我们家的情况反倒是孙子的年龄更大一些,今年已经二十二了。” 岳文轩说出这些情况不是为了让自己尴尬,而是为了趁机说出妻子的大概年龄,让两人心里有个数。 耿万崇听了岳文轩的话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但周进学却是心里一动,对于心里刚刚生出的那个计划,有了更大的把握。 他没有马上透露自己心中的想法,就是担心岳文轩的爱人年龄太大,恐怕已经到了即将退休的时候,就算他说出来,估计岳文轩也不会感兴趣。 现在知道岳文轩的妻子比他小二十多岁,估摸着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周进学也就有了更大的把握。哪怕对于一个女同志来说,四十多岁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这个年龄段,对于事业上的进步,大多数人应该还是有一些追求的。 心中有了把握,周进学扭头对耿万崇说道:“耿馆长,前几天你不是打申请想要给图书馆增加一个副馆长吗?我觉得现在倒是有了一个好人选。” 周进学突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耿万崇微微错愕了一下,没有马上给出反应。 但他只是耿直了一些,并不是傻,很快就想明白了周校长的意思。 他马上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自从这一批学生入学之后,我们图书馆就一直处于满负荷运转状态,实在是太缺人了,您得赶快把这个副馆长安排到位,替我分担一下工作,要是再晚上几天,我估计您下次再想见我就得去医院探望了。” 对于耿万崇的反应,周进学还算满意,虽然迟钝了一点,但总算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周进学接话道:“没有马上给你把人安排到位,真不是我不重视你们图书馆的工作,实在是找不到可堪大任的人。 学校的教学工作刚刚恢复,各个岗位都严重缺人,别的单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学校是两三个坑只有一个萝卜来回忙,我也是没办法。 但我现在有人选了,就是不知道岳主任愿不愿意给我们帮点小忙?” 以岳文轩的精明,马上就洞悉了周进学的那点小心思。 他给京大捐赠五十万美元的图书,为的是什么? 把爱人调进京城,最好是能够入职离家特别近的京大图书馆,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已经大公无私的捐赠了五十万美元的图书,自然不能表现的这么功利,让这位周校长主动提出来,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岳文轩迷茫的问道:“周校长,我刚刚来京都没几天,认识的当地人总共也没几个,怎么能给你帮上忙?你这可是太为难我了。” “一点都不为难,其实也不用您帮什么忙,只要您别反对就行。 我们京大图书馆缺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副馆长,您刚才不是说您爱人就是泉城图书馆的副馆长吗?我觉得她就特别适合这个岗位。 今天上午,我们几个校领导开会研究一下,下午应该就能给泉城图书馆发一个工作调动函。 您爱人来京大支持我们的工作,还是干她的老本行,顺便还能照顾一下孩子和家人,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岳文轩并没有马上同意,而是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说实话,把我爱人调到京大工作,我个人肯定是支持的。 毕竟几个孩子都在京都读书,而我又是离休闲散人员,要是我爱人也能来京工作,对于我们小家庭来说,确实挺方便的。 但我爱人是烈士子女,我也是老革命,咱们还是应该公私分明,不要混为一谈的好。” 不是岳文轩非要演戏,他没有这个爱好,尽管他有自己的目的,但说出的话也要符合他的身份才好。 周进学并不认为自己的小心思能骗过岳文轩这样的老革命,他用的也是阳谋,讲得就是一个正大光明。 他的神情也严肃下来,真诚说道:“自然是要公私分明。 岳主任的心意,我们京大已经接收到了,这五十万美元的图书捐赠,对于京大来说,对于国内的所有高校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您的一片赤诚之心,我们京大师生都铭记在心,哪怕我们京大只能分到这批图书当中的一小部分,也已经很感激。 等这批图书送达国内,岳主任按照您的心意进行分配就好,我们肯定不会有任何意见。我也只是出于自己的职责,尽量争取罢了。 其实说到您爱人的工作调动,同样也是公事,无关私情。 我们京大有岗位空缺,同时又求贤若渴,而您的爱人又正好有能力有经验,咱们又恰好认识,所以才有了这个想法。 当然了,让您爱人远离故乡,来到陌生的京都工作,确实有些为难她了。我们会和她好好沟通,希望能够争取到她的谅解和支持。 岳主任,方便把您爱人的联系电话告诉我吗?我准备尽快和她沟通一下,毕竟不能太为难人,还是应该先听取一下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周进学这么会说话,又不是要马上钉死这件事,只是要一个联系电话,于情于理,岳文轩都得给。 周进学把电话记在记事本上,继续说道:“岳主任,您爱人作为泉城图书馆的副馆长,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出众,这正是我们京大图书馆所需要的。 我相信,她来到京大后,一定能将京大图书馆的工作推向新的高度。 要是您爱人不愿意进京工作,还请您多美言两句,替我们京大说说话。” 岳文轩无奈的说道:“我爱人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图书馆工作,她非常喜欢这份职业,工作上的事情,她向来都是独断专行,很少听我的意见。 她是否愿意进京工作,还是你们自己和她协商吧,我真的很难帮上忙。” “您尽力而为就行,这就已经很感激了。” 结束了这个话题,周进学状似无意的问道:“岳主任,不知道港岛的那批图书多长时间能运到国内?” “最多再有十来天,应该就能送到京都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京大图书馆暂时接收一下,不然,这么多图书,我也没地方放。” 竟然这么快就能送到!周进学和耿万崇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闪烁着光芒。 周进学痛快的说道:“不就是帮忙接收和暂时保管一下嘛,这些都是小事。我们肯定会制定一个详细的图书名录,等岳主任有了这批图书的分配规划,我们一定按你的指示形式。” 今天碰到了一个聪明人,事情办得很顺利,话说到这里也就可以结束了。 岳文轩喝完手中的这杯茶,起身告辞,周进学和耿万崇非常热情的把岳文轩送到了大门外。 等两人重新回到周进学的办公室,耿万崇患得患失的问道: “周校长,我听岳主任话里的意思,他爱人是一个很正派很敬业的人,咱们要是给她下工作调动函,你说她能同意吗?” “这就要看咱们怎么说了。”周进学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要是一般的人,恨不得能有一个进京工作的机会,不用咱们劝说,可能就答应了。岳主任的爱人是烈士的后代,自己又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她的操守肯定是不需要质疑的,确实未必会同意。” 耿万崇继续忧心忡忡的问道:“她要是不同意,那怎么办?” “所以咱们要先想好怎么说,和她沟通的时候,如果她有拒绝的意思,咱们要有应对的方案,务必要说服她。”周进学看向耿万崇,“老耿,你学问高,而且以后又会是她的直接领导,要不等会儿还是你来给她打电话?” 耿万崇连连摆手,“我这个人就是个直脾气,说话不会拐弯,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领导你亲自沟通的好。” 周进学也就不再为难他,“好吧,那就我来试一试,但愿岳主任的爱人是一位通情达理的人。” “周校长,你说咱们要是真把岳主任的爱人调来咱们京大工作,这批五十万美元的图书能全部留下来吗?”耿万崇在心中还是没有底。 “当然能了!你没听岳主任说吗?他爱人要求他把这批图书全部捐赠给泉城图书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对工作极端负责的人,这是一个特别注重维护集体利益的人。 等她来到咱们京大工作,也就是咱们京大的人了,自然会站在咱们京大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那批五十万美元的图书是岳主任的东西,如何分配只能他自己说了算,咱们顶多也就是扮可怜恳求。 但要是他的爱人成了咱们京大的人,却可以把这批书全部扣下来,要是岳主任不同意,难道他还能自己过来搬书不成?” 看到领导那一脸笃定的神色,耿万崇仿佛终于想通了一般,“还是周校长考虑的周全,只要能把岳主任的爱人调到咱们京大工作,看来这件事情也就算稳了。” 岳文轩出了京大的校门,并没有去邮局给爱人曾丹苓打电话。 因为没这个必要。 他早就已经和曾丹苓沟通过这件事,尽管被爱人在电话里埋怨了一通,嫌弃他大手大脚的乱花钱,但总归还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曾丹苓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周校长和她沟通的时候,她自然知道该怎么措辞,不用岳文轩为她操心。 事关五十万美元的图书归属,京大对这件事极其重视。等岳文轩走了之后,学校的几位领导马上开了一个短会,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务必要把曾丹苓调来京大工作。 如果她不太想来,首选当然是态度诚恳的尽量劝说;如果还是不行,也可以发动人脉关系进行劝说,尽管泉城离京都有点远,但总归能找到认识的人;如果这样也不行,那就只能硬来了。 以京都大学的体量,再加上上面领导的重视,直接给曾丹苓发一个工作调动函,根本不容他拒绝。 如果以这样的方式把人调来工作,曾丹苓的心里肯定会有怨气,后续的安抚工作也要跟上。 会上达成了一致意见之后,赶在中午下班之前,周校长终于打通了曾丹苓的电话。 尽管曾丹苓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已经提前做过通电话时的预演,但她没有岳文轩那么丰富的经验。 两人通电话的时候,曾丹苓也只是表达了不愿意离乡背井的想法,最终在周校长的劝说之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周校长很开心。事情办的还算顺利,只要曾丹苓个人同意,下面就可以给泉城图书馆发一个正式的工作调动函了。 一想到曾丹苓来京工作之后,这批价值五十万美元的图书就可以毫无悬念的全部留在京大图书馆,周校长的心情就无比的舒畅。 曾丹苓挂断电话之后,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自从女儿去京大读书之后,她的那颗心就已经跟女儿飞走了,恨不得天天陪在女儿的身边才好。 岳文轩最初和她说起要把她调进京都工作,她心中是高兴的,也是期盼的,恨不得这一天越快到来越好。 可现在真的要确定进京工作,她却又有些舍不得。一想到要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故乡,心里就会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涩滋味。 尽管万分的不舍,可已经决定的事情还是得按照原计划执行。爱人和女儿都在京都等着她的到来,她肯定不能让他们失望。 正所谓破家值万贯,原本按照曾丹苓的想法,怎么也得好好的收拾一下,把能带的东西全部都要带走。 可岳文轩早就已经猜到她的想法,在电话中一再的叮嘱,不让她多带东西,就连衣服也不要多带,有两身换洗衣服就行。还劝她说家里的那些东西又不会便宜别人,全部都分给几个孩子就好,这叫便宜不出外家,没什么好心疼的。 为了打消曾丹苓的后顾之忧,岳文轩已经告诉她在港岛赚了一大笔钱,这辈子都花不完,不用省着花。想买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去友谊商店购物,家里的侨汇券多的是,以后再也不会为了各种票证发愁。 上次岳文轩告诉全家人继承了老师的大笔遗产,就已经让曾丹苓很震惊了。现在却又告诉她在港岛转了更多的钱,而且还都是外汇,这就更让她心惊了。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家里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和这么大的变化,一想到岳文轩所说的今后有花不完的钱,曾丹苓的心里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就像是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