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十仙陷魔132（2/2）
奇怪……这家伙感觉不到疼痛么？ 那冰冷黑刀在腹中搅动，但眼前这人仍然面无表情，血红的瞳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愤怒，或是悲伤的感情。</p>
那似乎……就像是临仙之门外那些石雕的眼睛，毫无一丝人类感情存在。</p>
“据闻那祥云城的两万铁骑，差点便是能杀掉你这人魔。如今一见，真不敢想象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啊！”</p>
抽出黑刀，看着缪荫身上的伤口极速愈合，木痴摇了摇头，又一刀捅入他的心脏位置。</p>
“那临仙之门外的石雕你也见到过了吧，乃是自上古以来，被门中的历代前辈大能们所降服与斩杀的妖魔鬼怪。”</p>
“它们死后，曾经祸乱世间的样子被做成石雕，臣服在仙山脚下，替仙人镇守大门万年。”</p>
谈话间，木痴又笑着抽出黑刀，再次捅入了缪荫的喉中。</p>
“你也可以感到荣幸了，今后你也将加入他们的行列。你的样子，也将被无数前来求仙的人记住，作为危害人间的祸害，被一代代凡人所铭记。”</p>
“啧啧！”</p>
再次抽出黑刀，木痴看着那转眼间便急速愈合的伤口，眼中满是羡慕，“这种不可思议的的异能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若是给我……啧啧！”</p>
“我很好奇，若是将你头颅砍下来，你还会新长一个出来吗？”</p>
突然，眼前这一直沉默的恶鬼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让人听起来心底发寒。</p>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为什么不能放我们兄妹二人离开？难道就是因为你们仙人的傲气吗？就因为你们的高贵，就因为仙命不可违逆吗？”</p>
“啊？”</p>
木痴一愣，随后仰天大笑，似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他眼泪都出来了。</p>
“你……你还真是个幼稚的野兽啊！！哈哈哈哈！就连死，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p>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缪荫，说道：“英雄惜英雄，也罢！死之前就告诉你为何吧，不枉你我兄弟一场了。”</p>
“傲气？或者是纯粹因为愤怒，就想杀了你解气？噗……哈哈哈！！你把居于万民敬仰之中的仙人……以及统御天下、屹立万年的无上仙门，想成什么了？孩童们过家家的游戏了吗？”</p>
“你觉得，你杀了我们几个不成器的门中弟子，便是和我们结下了死仇，我们就一定要杀了你才能报仇，你折辱了我们仙门的颜面和名声，我们就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可是吗？”</p>
木痴靠近了缪荫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笑道：“这世上没有化不开的血海深仇，也没有消不散的怨恨愤怒，只是利益还不够大罢了。”</p>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你哪怕就是杀了掌门的亲子，也无妨啊。”</p>
“那你们为何……”缪荫死盯着木痴问道。</p>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啊，纵然我们不想杀，你也不得不死啊。”木痴惋惜地叹了口气。“你若是当时听我的话，只要略微低下头，表示下臣服，那该有多好啊……”</p>
“你知道吗，我之前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很期待啊，能遇上你这么一位无双猛士，期待能和你把酒言欢，成为知心的朋友。”</p>
“或许你还不知道，但你的刀上和身上所代表的东西，却让我们没有选择，你也没有选择。而你直到临时还天真的以为，这只是我们在斗气，要杀了你解恨而已。”</p>
“我……我代表的……”一瞬间，缪荫心中闪过一道霹雳雷霆，惊醒了迷茫的梦中人。</p>
“是啊……纵然我们不杀你，你依然会是天下所有仙人的公敌，迟早会有人来杀了你的。”</p>
“你看，你也同样听说了那传唱于乡野间，和城市内的歌谣与戏曲传说，你是一名当世豪杰，少年侠客，一怒之下，为了反抗不公和欺压，杀向人们心中不可违逆的仙门仙山。”</p>
“没错，我们仙人道法无双，在那战场之中，抬手间便是天地失色，万军授首。”</p>
“也因此，我们以不过两三百人，便成为了山柳国最尊贵的一等天人。手下兵马如天上繁星，治下百姓如恒河沙数。他们颤抖着，惶恐着，任劳任怨，任打任杀，不敢有丝毫反抗，因为他们非常明白，仙人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再愤怒都没用，因为终将臣服。”</p>
“我们的高贵和不可违逆，是建立在仙人的不可战胜这一世间常理之上，是建立在凡人们的恐惧之上的啊。”</p>
“但假如有一天，他们不再恐惧，发现我们其实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是可以被一个凡人所打败的！”</p>
“那你猜猜，我们这两百仙人，又能在天下这无穷无尽的怒火与反抗之中坚持多久呢？”</p>
“而你的出现，就成了那群凡人们心中的希望，你总是打破常理。你就如一颗火种，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愤怒。如若让这群贱民们看到你杀向仙门，又安然无事的归来，打破了仙人不可战胜的这一世间铁则，消除了他们心中的恐惧……就如同让你这火种，掉落到无数干柴之中啊……”</p>
木痴注视着缪荫的双眼，凝重地说道：“那燃起的火焰，可是会将我们仙人都烧死的啊……”</p>
“你明白了吗？天真的家伙。你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p>
“只有臣服，让外面那群下贱的凡人们明白，你其实也是天人中的一员，根本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贱民。”</p>
“或是死掉，彻底断绝那无数贱民的希望。”</p>
“所以，你哪怕能逃过今日，也逃不过往后的日子。随着你的大名越响，越来越多的仙门将参与到除魔的行动中来。”</p>
“惹怒了我们一个仙门，你还可逃到其他仙门领地。但你惹怒了这天下所有仙门呢？”</p>
“最后，你将天下皆敌，寸步难行。”</p>
“放弃你那无谓的抵抗吧，死在今日，或是死在明天，有什么不同呢？”</p>
木痴叹了口气，他与缪荫四目相对，眼中又亮起了一片繁星。</p>
看着那不停旋转，仿佛要将人灵魂吸进去的繁星之瞳，缪荫笑了，笑声是那么凄凉而萧瑟。</p>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p>
“那你可知，我为何不肯放下手中的刀么？”</p>
木痴见心神干扰竟是对他无用，眼中繁星消散而去，皱着眉头问道：“为何？为了天下大义？为了黎民百姓？我看你不像是那种陈旧迂腐的蠢人啊？”</p>
说实话，木痴也并未想明白。单纯为了幼稚的傲气？他那日已丢下刀剑，准备好下跪了。为了儿女私情？也说不通，只需跪下，纵使那桑如鸣一时生气，以死相逼，但哪有金银珠宝和甜言蜜语哄不好的女孩？</p>
亦或是因为美人和荣华富贵？但那唾手可得的柳青芸和仙门长老的身份他都毫不在意啊？</p>
“兄弟，听闻你曾行走于红尘世间，那你可见过流浪的疯狗？”</p>
“啊？”木痴一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见过啊？”</p>
“那就对了。”缪荫盯着木痴的双眼，血瞳之中似乎有东西在不断的翻滚着，“那种疯狗，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会在意。只想守着身下的一块骨头，便什么都可以忍受。”</p>
“但若有人将那块骨头夺走，无论那人是谁，那条疯狗也会疯狂地扑上去，将他咬碎，夺回自己心爱的骨头。”</p>
“我……便是那条疯狗啊！”</p>
“啊？？”木痴又是一愣。同时他心中亦是后悔不已，自己和那仙门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错了啊！</p>
谁知这人竟是一条不可理喻的疯狗，心思竟然如此的简单和单纯。早知道如此，何必用什么花招，计谋，荣华富贵，美人相伴等等来劝服他。</p>
只需将那骨头，不，那少女桑如鸣好生伺候好，消除她对仙门的仇恨，让她感受到成为天人的无尽美妙享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便可了啊！</p>
唉，可惜啊……可惜啊……</p>
正在后悔间，他身前的缪荫却是艰难挺直了腰身，说道：“你送了我这么多话，我也送你一句话吧，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p>
“什么话？”木痴皱着眉头，望着缪荫脸上那莫名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安之感。</p>
“反派死于话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