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身不凡(1/1)

别看赵光睿如今看似是个落魄的孤寡老头,又是个隐居山水间的闲云野鹤,可年少时的他也曾风光无限。身为皇子时的他备受天子青睐,身份高贵、受尽万千宠爱,惹人欣羡。 五十七年前,赵光睿仍是个俊朗的十五岁少年郎,是为宫中嫡皇子。他自八岁被立为太子,如若不出意外,未来的赵光睿将会成为这世间最为尊贵之人。 然而,他似乎无心皇权,独爱诗书棋画,向往纵情山水,颇有文人雅士的志向。 可这世上多是身不由己之人,寒门亦是,富贵人家亦是,便是身为太子的赵光睿亦不例外。既是身为太子,定是要悉心培养,繁重的课业压在身上,寒来暑往,不曾断绝。赵光睿虽聪慧,却隐藏锋芒,虽受尽宠爱,却不矜骄傲慢,深受儒学熏陶,谦逊儒雅、温和且仁慈。 这般人物,若成一代君主,定也能成为万民爱戴的仁君。 尽管向往世间山水,可赵光睿更不敢忘却自己肩负的责任,誓要成为心系天下、爱戴百姓的贤明君主。然而抱负终究只是抱负,现实往往复杂,需要考量人性、权衡利弊,通往抱负之路布满荆棘,稍有不慎便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仁慈本是好事,但太过于仁慈不争便是坏事。 众多皇子之中,四皇子赵光昊比赵光睿小上两岁,他的母亲曾是张贵妃宫里的一名宫女,偶然得幸,便怀孕生下了他。宫女产下皇子后,却突然暴毙,赵光昊便顺其自然地被无子的张贵妃收养在名下。 赵光昊十五岁被封为兖王,因着张贵妃的关系,他的封地便是离京州最近的兖州。 兖州富饶且临海,兵强马壮,是个万分不错的封地。若是寻常皇子离京在此就藩,想来定是喜不自胜,心满意足地在此富饶之地生活,就此安逸,安心地当个藩王了。 可兖王到底是个有野心的,张贵妃亦并非省油的灯。赵光昊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藩王,始终觊觎天子之位,暗中招兵买马,拉拢朝中官员,一边想方设法陷害太子赵光睿。 然而太子品行端正、谨守礼法,向来令人挑不出错处,想要废掉他,除非他自个儿做出出格之事,不然谈何容易? 故而兖王便只能从他身旁下手。 这第一个机会,便是庆宁二十八年,太子赵光睿二十四岁那年,吴州闹了水患,百姓水深火热。灾民无数,不少流民逃到临近各州县,以至于官员们叫苦不迭。 朝廷得知吴州水患后,便派官员前往吴州体察灾情,并治理水患,赈济灾民。不曾想,太子亦欲前往吴州,故而向天子请命一同前去。 天子自然不依,这太子乃是储君,身份尊贵,且此去路远,若是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岂不白白培养?更何况灾地艰苦,太子前去虽不至于风餐露宿,却也定然要吃些苦头,天子又如何舍得这养尊处优的太子受委屈? 然而太子坚持己见,他道:“父皇!百姓受难,儿臣身为太子怎能独置之事外?上古之时,禹帝为治水患,曾殚精竭虑,三过家门而不入,终治中原水患成功,成流芳百世之君,深受百姓爱戴。 儿臣生于深宫、长于深宫,虽勤读圣贤之书、深谙君臣之道,却从未体会过天下百姓之疾苦,这是何等的缺失啊!如今吴州水患,儿臣愿效仿禹帝,体察民情、赈济灾民、协助官员治理水患,救民于水火之中。 父皇,儿臣明白您是舍不得儿臣,不忍心儿臣吃苦,可这点苦,又哪里比得上百姓这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之苦呢?儿臣既为太子,理应为父皇分担苦恼,稳固江山,更应心系天下百姓,令百姓安居乐业,还望父皇成全儿臣!” 说罢,赵元睿再三叩首,长跪不起。 “罢了,你这性子虽是温和,却最是固执不过,但你所言极是,到底是说到了朕的心坎里。睿儿,你如此爱戴百姓,倒让父皇有些惭愧。立你为太子,父皇真的没有选错。你便去吧,父皇不反对你了。” 天子心知其心意已决,拗不过他,故而也不再反对,只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望其一路注意安全。 为了保险起见,赵元睿此次前往吴州并非以太子的身份,而是扮作前往吴州赈灾的户部官员的随从官员。其余的还有工部派出的水利官、由天子下令乔装成普通侍卫保护太子的禁军等。 因灾情紧急,一行人便匆匆赶往了吴州。 然而这一路实在不算太平,太子路过青州之时,却遇到了匪寇前来劫掠,这些匪寇看似要抢劫赈银,实则剑锋直指太子。然而天子本挂心赵元睿的人身安危,故而特地派了宫中禁军贴身保护,这才没让匪寇得逞。 赵元睿非首次离宫,却是头一回离京州这般远,他二十四岁之前的人生,大都是泡在藏书阁里,外出皆被贴身保护,去得最远的地方便是京州城外的华云山,以及其他出名景点。 他对此次出行本是充满期待,而出发这一路以来亦的确如此。 故而坐在马车之内,他便不时地掀起帘子欣赏着外头的景色。自是不比京州那般富贵繁华,一路上经过大小城郭、村庄及山野水草,却别有一番自然美好的滋味。 与赵光睿而言,这些山野之色自然是新鲜且美好的,不禁牵动了他尘封在心底里对山水的向往,蠢蠢欲动,兴奋之余,也令他嗅到了那从未有过的自由气息。 然而这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路,美好之所以美好,不过是难以获得罢了。这一次的遇袭,也令赵光睿突然意识到,他以往的人生还是过于顺利了,也被保护得很安全。当危险发生在眼前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对事物想法仍是简单纯粹,而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困难远远不止这些,前路漫长,等待他的还有许多。 赵元睿思考着,自己请命前往吴州,知道消息的除了他与天子,剩下的仅有同行的户部侍郎及工部侍郎两人,要么就是天子宫中的内侍。而这些突如其来的匪寇,又非无脑之人,这朝廷官差明显在这摆着,他们又怎敢堂而皇之的劫持赈银? 更何况他们拦下车队后,好几个匪寇齐齐冲向自己所在的马车,那狠厉的刀法,似是本就为杀他而来!若非堪堪有些防身的本事,又有禁卫保护,那他早便身首异处,成了这刀下亡魂了! 他越想越是心惊,既是这些匪寇不为钱财,为了他的人命,便也能够解释为何匪寇的武功如此高强,且被禁卫侥幸抓下的几个匪寇,偏偏又含毒自尽了。 这哪里是匪寇,分明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