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罪臣之子凭子翻盘(7)(1/1)

许是太医的话被她听去,以至于自那天之后,凤云倾不时便会领着他出了东宫,到旁处转悠。 也不知凤云倾是怎么做到的,即便是宫中有人曾与他相熟,见了他也不觉得稀奇。 陆时晏乐的自在,每日跟在凤云倾身边美滋滋刷着存在感。 就连他平日里那些放肆的邀请,多数也能得到她的应和。 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偏生却从小都被教导着肩负整个王朝子民的重任。 赏花,游湖,看杂耍,蹴鞠,放纸鸢…… 童年这么重要的事,太傅不教,他给补上便是。 就连冬青都忍不住喟叹殿下变化之大。 一晃两月。 凤云倾说带他参加秋狩的话当真作数。 秋狩当日,从未参加过秋狩的他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跟在凤云倾身后兴冲冲想要一观其景。 皇家狩猎的队伍不可谓不壮观,尤其是秋狩人员,凡朝中子弟皆可参加。 头回见到这般场景,陆时晏稀奇了些,等坐着马车晃晃悠悠赶到秋狩地。 那股稀奇劲彻底散去,待庆安帝宣布秋狩开始后,他更是赖在帐里不愿出去。 凤云倾换了身戎装,邀请他一起进林子打猎。 陆时晏摇头想拒绝,莫名的,他总觉得此番前来秋狩并非好事。 非但他不想去,甚至还想劝凤云倾一起留下,不要踏进林子。 偏生他还未曾出言相劝,凤云倾见他不愿,也不强求,转身便带上冬青几人相继进了林子。 陆时晏:“……”自从踏入秋狩,浓浓的危机感萦绕心头。 这林子,他是真不想去! 但…… 凤云倾的离开,反倒让他越发心慌。 陆时晏叹息一声,派人寻了匹马,忙追了上去。 … 被围场的小侍卫引着踏入林子深处,美其名曰这一处才是她们打猎之处。 哪有打猎跑到林子深处,谁知这深处有无难缠的野兽。 若是伤了帝姬,谁又担得起责任。 冬青正欲与她理论,谁曾想小侍卫突然上前靠近凤云倾。 躬着腰,语气恭敬道,“殿下,这林子虽是曾派人清扫过,却也仍是危险重重。” “有些危险,殿下可千万要小心,就比如……” “奴才。”才是危险! 银光闪过,一路上都眯着眼低首谄媚讨好的小侍卫猛地自袖中抽出短刃,朝凤云倾狠狠刺去。 凤云倾早有防备,她半眯着眼,丝毫不惧,手下抓紧马绳,马蹄扬起的瞬间,抓进箭羽朝她射去。 “碰!” “啊!” 箭羽直直扎进她的手背,顷刻间血色淋漓。 手中短刃落地,她脚下踉跄,靠着树勉强稳住身形,盯着凤云倾的眼神阴狠,转而大笑。 “凤云倾,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双手放进唇边,随着清亮的哨声响起,下一秒数十位身影猝然袭来。 “铮!” “保护帝姬!” 冬青抽出腰间软剑,厉声喝道。 她们被引入林中深处,眼前这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若是无人突围,去搬救兵,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凤云倾一拍马背,纵身跃离马鞍,手持银剑,刀光剑影间,轻松取人首级。 温热的鲜血迸溅到她的下巴,凤云倾随手擦过,盯着树下那人,眸光阴郁道。 “薛子然,孤当日就应一刀了结你!”太傅说她心软,倒是事实。 薛子然拖着血淋淋的手掌,面上还在笑,“承蒙帝姬心软,一年前命人杀我薛家一百六十五口,独留我一人苟活于世。” “我薛家世代忠良,偏偏就因你听信他人,判我薛家满门抄斩。” 薛子然连声夸赞,“帝姬好魄力。” 凤云倾冷嗤道,“薛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边关近万将士皆因她而死,孤为何不斩!” 薛子然大声反驳:“不可能!” “我薛家世代忠良,都是因为你!为了你的帝姬之位!” 她双目赤红,“全都给我上!” “杀了凤云倾,以此告慰薛家一百六十五口在天之灵!” 林中再一次跳出十数位身影,招招狠厉,冬青等人应对起来愈发勉强。 薛子然草草给伤势擦上金疮药,望向跌落马背仍不露怯色的凤云倾,她眼神癫狂,颤着手拾起掉落的弓箭。 弯弓,瞄准,射—— 咻—— 破空声传来,被四五个刺客牵制的冬青大惊失色,“殿下小心!” “噗!” 箭羽入肉的声音响起,人群中陡然出现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禁卫军随之而来,加入战局。 “倾倾……” “陆时晏!” 凤云倾嘴唇泛白,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她踉跄着上前将陆时晏接入怀中,醒目的血色跃入眼中,凤云倾惊觉背脊窜过一抹冷意。 “陆时晏!” “你,你不要死……” 温热的血色浸染了她的手,明明还带他的温热,却让她感到彻骨的凉。 凤云倾掏出怀中的金疮药,想要为他止血。 “别流了陆时晏你让它别流了好不好。” “孤以后都答应你……” “你想放纸鸢还是踢蹴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陪你,我都陪你。” “别流了呜呜呜别流了陆时晏,你不许,没有孤的命令,你不许死!” 察觉到自个生机在迅速流逝的陆时晏:“???” 他瞳孔一缩,几次颤着唇,连句话也说不出。 他他他!他没想死! 勉强抬起手,擦过她下巴沾染的血,却不想,他一开口,连连吐血。 陆时晏哑着声音,强撑道,“别…别哭……” 那一箭他又不是没办法挡,299为什么非要让他用身体挡! 呜呜呜他都这么努力了也要滚回局子吗! “倾倾……” “对……对不起……” 意料之外,他竟然会以这般狼狈的方式从她面前离开。 呜呜呜,倾倾会伤心吗? 会吗会吗会吗? 希望会吧呜呜呜 “以后……照顾好……自己……” 话音未落,搭在她脸颊的手骤然滑落。 一向清傲被群臣夸赞的帝姬凤云倾,在这一刻失声痛哭。 “不要,孤不要你的道歉,孤要你活着!” “陆时晏,你不许死!你睁眼睛看看孤!” “陆时晏!” 太医匆匆赶到,摸上脉搏的瞬间,摇头叹道,“殿下节哀。” 冬青心下黯然,也为其抹了泪,大着胆劝道,“殿下……” 凤云倾置之不理,她赤红着双目,抱着陆时晏在此坐了许久。 无论冬青同她说什么,她充耳不闻。 也就在冬青询问薛子然如何处理时,她才恍然回神,阴鸷的眸底透着寒意,沙哑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 “断了手脚,做成人彘。” “薛家一百六十五口,尽数丢入乱葬岗。” 冬青心下一颤,忙垂首应‘是’。 先前殿下念其薛家也曾劳苦功高,明是通敌叛国却也法外开恩,特命人好生安葬。 薛子然此举,惹怒了殿下,硬是让薛家之人死后也不得安宁。 冬青几度掀唇想劝,却听凤云倾又道。 “寻处地,要能看到帝都风景,他生性爱玩,常念叨的纸鸢蹴鞠也要有……” “平日里孤没时间陪他,以后也只好让他自己玩……” 凤云倾一条条数着,冬青心疼的紧,更多的还想哭。 冬青一一应下,依照要求去寻。 五天后。 她亲手送了他最后一程。 … 庆安八年。 帝姬凤云倾偶然间查出当年秋狩之事,幕后之人竟与平阳侯有关。 她命人暗中查到证据后,雷厉风行,亲自带兵抄家平阳侯。 意料之外,还自侯府密室中翻出绣了一半的龙袍。 所犯罪,桩桩件件,罄笔难书,骇人听闻。 庆安帝大怒,判其斩立决。 庆安九年。 帝姬查处一桩大型贪赃枉法的案件,据史书记载,同年五月,陆家得以平反。 庆安十年。 南方水患,帝姬凤云倾主动请命,前往受灾之地,修大坝,惩恶役,除贪官。 后又发觉南方连年水患,光止无用,索性铤而走险,南水北调。 至此水患一事方才解决。 帝姬之举,广收民心。 庆安十三年。 秋收之际,蝗虫过境,致使百姓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民间百姓唉声叹道,朝中大臣避而不言。 帝姬凤云倾力排众议,接过赈灾重任,下令开仓放粮。 庆安十五年。 边关来犯,宣王率兵出征,捷报连连。 庆安十八年。 帝姬府修建完毕,择吉日搬入府邸。 同年八月。 民间言论愈演愈烈,帝姬年方二九,临近双十年华,却始终未曾娶夫生子。 朝臣上奏,百姓议论。 更有甚者大胆弹劾。 生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帝姬拒绝娶夫生子,应剥去帝姬身份,贬为庶人。 朝堂之上,庆安帝为帝姬之事大发雷霆,亲自下令,命其举办赏花宴。 凡四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男子者皆需参与。 责令帝姬势要从中选出驸马。 民间传言,帝姬因抗旨不遵,拒不从命,被庆安帝打入天牢。 [叮!] [恭喜宿主成功修正bug!] [传送开启中——] … 帝姬府。 冬青穿过回廊,匆匆迎上刚回府的凤云倾。 “殿下,赏花宴上,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凤云倾快步走过,敷衍应声,“嗯,与孤何干。” 冬青:“……”她只好迈着步子忙不迭跟上,还得大着胆子提醒道,“陛下责令殿下在赏花宴上挑选驸马……” 凤云倾没理会,冬青只好接着提议道,“殿下,这眼看着时辰不早,世家公子也来的差不多,殿下不妨过去瞧瞧?” 回答她的是凤云倾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去。” “这赏花宴是谁组织,便由谁娶。” “世家公子又如何,与孤何干。” 冬青:“……”她都说了!陛下下令让殿下娶驸马这事,不好干呐! 冬青笑的不如哭,生怕隔墙有耳,“殿下,此言不妥……” “有何不妥。”凤云倾骤然停下脚步,方才回府,一身朝服尚未来及换下,美眸微掀间掠过一抹戾色,昳丽的容颜瞬间冷下。 “驸马之事孤从未答应过母皇,今日之事皆是母皇一手操办。” “母皇若是想娶,尽管娶了去。” “这赏花宴,孤不会去。” 说完,凤云倾甩袖离去。 独留下冬青风中凌乱:“……” 呜呜呜她怎么感觉殿下这性子,愈长大还愈不稳定了呐! … 帝姬所言,须臾的功夫便被传入宫中。 庆安帝神色不虞,“她当真如此说?” 暗卫不敢隐瞒,尽数道之。 “哼!” “她倒是真敢说!”庆安帝周身气压更低了。 “尚倩,你来说说,帝姬此举,莫不是朕平日里太过纵着她。” “听听,听听,竟连这般无法无天的话她也敢说!” “今儿个是被朕听了去,倒是无妨。” “他日早朝,倘若被有心之人借此一事弹劾帝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朕是罚还是不罚!” 尚倩:“……”她就不该跑御书房偷懒。 她怎么就想不开跑御书房偷懒! 尚倩心下无奈叹息,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臣私以为,帝姬如今尚且不想娶夫,正所谓强扭的瓜它也不甜……” “若是陛下执意相逼,多半也会因此事而影响陛下与帝姬母子间的感情,既如此,倒不如在娶亲一事上,对帝姬有所放任。” “如何放任!”庆安帝心生不满,“尚倩,她现在是十八,不是八岁!” “身为帝姬,却不想着娶夫生子,她想做什么,想被天下人耻笑吗!” “臣子们弹劾的奏折都要砸到朕脸上来了!” “朕像她这么大,孩子都会跑了!” “她呢,她连个驸马都没有!” “朕若再不催她娶夫,如何服众。” 尚倩:“……”除了老实低头挨训,她呜呜呜别无他选。 “传朕旨意,今日赏花宴,便是绑,也要将帝姬绑去参加参加!” 尚倩:“…是。” 约莫是发泄了番,庆安帝缓缓阖眼,再次睁开眼,神情明显有了些许松动,沉声问,“此外,真依你所言,朕命人准备的赏花宴又当如何。” “朝中何人不知,赏花宴此举是为帝姬挑选驸马。” “难道朕要为了她那点脾气,逼得朕在大臣面前下不来台不成!” 尚倩:“回陛下,臣斗胆,五王姬约莫十四,也快到了娶亲的年龄,今日赏花宴,五王姬也在,不如先让五王姬选出驸马……” 闻此,庆安帝沉默片刻,到底还是退了一步,“如此,照办吧。” 尚倩:“是。” “那……”她犹疑一瞬,“帝姬还绑吗?” 庆安帝:“……” “绑!” “她一日不选驸马,往后这种宴会,绑也得给朕绑了去!” 尚倩:“……”行! 都听您的! 谁让您是陛下呐! … 尚倩亲自带上禁军来传庆安帝口谕,冬青听的眼皮直跳,“真得绑?” 尚倩摊手:“陛下有令,绑吧。” 冬青想起自家殿下那脾气,“不绑不行吗…?” 尚倩还未答话,路过的侍卫听到这话反倒意外停住脚步。 “啊?可是冬青姑姑,这人也不知是不是刺客,奴才们担心伤到殿下,这才给绑了起来……” 冬青:“?” 等会,她们抓的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