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82（1/2）

“哼，你知道就好。”神树傲娇地把叶子翘到天上。</p>

在它把地府的天捅穿之前，我借住它的藤蔓，扛着学姐从墙上下来。搭在她身上的棉服差点就要落地，我眼疾手快接住。</p>

学姐看起来更虚弱了，皮肤白得接近透明，整个人就像要消失一般。我摸了摸她的额头，跟摸冰块没有什么区别，便把自己的棉服给她裹紧了。</p>

先前学姐只说要我陪她下黄泉，却没说下黄泉干啥。看现在这个样子，也问不了话，我只好先把她靠在墙上。</p>

再环顾四周，看清地府里头的景象，居然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盏。不过火焰都是青色的，缀在黑幕之上，有种诡异的视觉冲击。</p>

鳞次栉比的房屋分散排列，看着井然有序，就是有些阴森。时不时就能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可怜鬼，佝偻着身子飘荡在道路上，嘴里不住念叨：“冷、冷、好冷啊……”</p>

鬼也会感受到冷？</p>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一进来，这个地方就透露出森森凉气。那是种无孔不入的冷，从地府的每一处角落钻出来，一直钻进骨头缝里，把我冻得脑仁疼。</p>

我把学姐身上的棉服再裹紧了些，想去那边的商铺讨点热水喝，扛起她往前走。</p>

怪事又发生了。</p>

那些商铺看着明明近在眼前，可我一上路，它们就跟潮水似的飞速后退。我前进一步，它们后退一截。</p>

等我走出十来步，那些房屋就像隔了道长长的岸，落在远方，缩成小小一片。</p>

再一低头，脚下凭空出现了条黄沙铺就的地面。路的两边栽满了曼珠沙华，红得似血，几乎要燃烧起来。鲜红色彩在阴暗地府里异常醒目，几乎要烫到我的眼睛。</p>

看来先前渡的是黄泉，现在走的就是黄泉路了。</p>

肩上的学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忽然哑着嗓子开了口：“学妹，你骨头好硬。”</p>

归功于我优秀的职业素养，我在第一时间就纠正了她：“不是我的骨头硬，是人类的骨头本来就硬。”</p>

学姐沉默了三秒，才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在说你扛我的姿势呢？你哪怕是背着我也好，一定要扛着吗，你不觉得这种姿势特别不雅吗？而且我现在脑袋有点充血。”</p>

“哦，不好意思。”我很快反应过来，改成背的：“不过学姐你现在既然醒了，要自己下来走吗？”</p>

学姐的声音又低了些，跟雾似的，轻飘飘的：“再背一会儿吧，我没力气了。”</p>

于是我就这么沉默地背着她走在黄泉路上，经过了一朵又一朵火红的曼珠沙华。</p>

路上偶尔还能碰见几个失魂落魄的野鬼，行进路线很诡异，往前走几步，停在原地转上几圈。再往左边走几步，又停在原地转上几圈。如此循环往复，永不疲倦。</p>

而且不只一只鬼这样徘徊，好几只都这样。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很迷茫的样子。</p>

看着看着，我就了然了。上过那么多年学，做过那么多年人，却既没人教过该怎么生，也没人教过该怎么死。生来毫无预兆，死去也毫无预兆。 所以这些鬼第一次死亡，第一次踏上黄泉路，都迷失了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