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愚人一无所有（十）10（1/2）

暂时吃不了人()?()，</p>

总要找点别的东西吃吃吧？</p>

面粉又干又涩?()_[(．)]???$?$??()?()，</p>

还容易把身体里的水分吸走()?()，</p>

六号胡乱塞下两口()?()，</p>

便不肯再为它留肚子。四顾中，它的身体猛然一顿，倘若它长着眼睛，必定是“眼前一亮”的状态。</p>

它发现了食用油的油桶。</p>

六号敏捷地穿行在光滑地板上，避开匆匆挥动的诸多人腿，时不时滴落下来的热汤和水花，扑向那个干燥阴暗的角落。一箱堆一箱，一桶叠一桶的橄榄油、花生油、核桃油……全在明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p>

茶色的橄榄油带着青草的芬芳，花生油金黄温润，油香扑鼻，核桃油气味清淡，清澈而无一丝杂质，奶白色的冷猪油则另外隔开，放在旁边，散发出浓厚的脂肪香气。</p>

六号钻到最深处，在无人发觉的角落，它的口腕流动、变幻，瞬间锋利如薄刀，像削泥一样划开油桶盖子，一头扎进去狂喝。</p>

丰沛的热量与能量，泄洪般灌进它的身体。六号喝得停不下嘴，几秒钟的功夫，就将一桶五升装的花生油吸得见底，连边角的残余都没放过，四壁刮得干干净净。</p>

用蝗虫过境来形容它的所作所为，都显得太过谦虚。除去边上一圈当做障眼法的油桶，它风卷残云地喝光了厨房当前上百升的食用油贮存，接着再拖动沉甸甸的身体，去另一边挖冻猪油吃。</p>

不多时，几盒论公斤摆放的猪油也被它吃得一丝不剩。这阵子正是备餐的时候，后厨里忙得热火朝天，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p>

六号大快朵颐，满足得要飘起来。只是光喝这点流质的油，终究不够有分量。它寻摸一圈，忽然听到旁边几个人焦急的谈论声。</p>

“快点，博士点了日料，今天的菜单从上到下全部都要换！没功夫耽搁，赶紧通知仓库那边调米，冷冻区的鱼肉还够吗？”</p>

“不清楚，但是昨天做的鱼汤，储备估计不太够。”</p>

“……妈的，要真的缺货，就给下面的人拿个什么味增汤糊弄过去，搞点咸咸的汤水，上面飘点海带豆腐就完事儿了！”</p>

他们话里的一个词，勾起了六号的注意。</p>

“冷冻区”。</p>

六号把口腕嗦干净，顺藤摸瓜，在后厨拐了不下数十个弯，嗅着人类身上的气味，终于找到冷冻库的大门。</p>

趁运输车还在往外开，它当即化作一道灵敏的影子，从车轮下一闪而过，晃进其中。</p>

极地站的食品储藏很有讲究，粮油、干菜、肉和调味品是分开存放的，新鲜时蔬则最为珍贵，有专门的保鲜库统一管理，当然，水淋淋的菜叶也不是六号的第一选择。眼下，它环顾张望着冷冻库，唾液和消化液滴滴答答地溢出食道，将合金地板腐蚀出滋啦作响的白烟。</p>

这么多肉，这么多贮藏起来的血食……</p>

能把人冻死的低温，对它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无需思考，六号猛烈起跳，先撕开货架上的一个密封箱，从里面扯出条冻如石板的马哈鱼，“咔嚓”一声掰断鱼头。</p>

水母没有牙齿，它却嚼得咯吱有声，碎</p>

鱼肉混合着冰碴子，在口器里来回搅动。</p>

它吃掉一条，再捞一条，很快，一箱成体马哈鱼就叫它囫囵塞进腹中，六号没有减缓进餐的速度，直到扫荡完一整面货架，它才将注意力转向库藏另一侧的牲畜肉制品。</p>

牛羊猪肉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个部位都精心地贴好标签，依次堆放在固定的位置。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它吃空一架的冻牛腿，再将旁边一架的猪肋排狂吞进肚，吃完猪肋排，还有冻得瓷实的羊肉堆等待它的光顾。</p>

其他同构体纷纷沉迷于人类的鲜嫩滋味，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里，六号只得退而求其次，来寻找人类储存、处理食物的地点。</p>

没想到，也能叫它发现惊喜。</p>

此时此刻，六号的重量和体型已然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它吞掉了近乎半个冷冻库之后，便不能再吃了，因为能量积累到一定阶段，它就必须得找个地方筑巢，好舒心惬意地吸收这些肥腴餐食的养分。</p>

只是在这之前，它已经拥有了一个巢穴，虽然那里并不富饶，且缺少安定，但唯有一点：那里有母体。</p>

该回去了，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母体会着急的。</p>

它在零下四十度的冷库中盘旋，化作水银般的涡流，向冷库的大门延伸过去。因为体型变得过大，脱出冷冻库的过程耗费了不少时间，不过没关系，距离母体回巢，还有一段空闲。</p>

六号重新变成透明的颜色，甩掉身上薄薄一层霜花，回到后厨的位置，先左右张望一番——很好，午饭做完，大部队已经推着餐车离开，剩下寥寥几个人，全围在角落里聊天，没人留心这边。</p>

它无声且轻灵地摸上案板，在琳琅满目的边角料中来回斟酌、挑选。它避开了那些已经被其他人类的唾液沾染过的食物，最终将一只切开的烤鸡，一大盘面糊油炸虾，以及三根盐水鹅腿塞进了自己的食道，并且没有立即消化，仅是存储在胃袋里，原路返回。</p>

游向最近的通风管道口，六号惬意地甩着触须，摇摆着钻进方方正正的通道。</p>

来的时候，它还能在其间上下弹跳着前进；回去的时候，它的身体却把长长一截管道塞得满满当当，留不出一丝余裕。</p>

今天过去，这里的人类就会发现异样。</p>

六号默默盘算，食物的能量同时滋养着它的神经元，使它能够更加顺畅地思考一些复杂问题。</p>

晚上母体回来了，得对他好好装一下傻，再把肚子里的食物反刍给他吃。明天缓一缓，后天换个区域的厨房继续扫荡……！</p>

——思绪被迫中断，身下迸出一声爆响！</p>

支撑着六号的通风管道轰然坍塌，它以不符合体型的敏捷飞速后撤，色泽梦幻的漫长触腕，全然化作畸形锋利的刺刃，轻而易举地切开了迎面砸来的坚固金属残件。</p>

六号轻轻落在空旷的房间里。</p>

它的外形如此怪诞，降落的姿态却极尽曼妙，口腕环绕摇曳，仿佛舞女翩跹的裙摆。</p>

此刻，六号正对着一只比它更加扭曲的异种。</p>

面前的生物</p>

，只能说初具人形，不过，从那颗一半融化，另一半摇摇欲坠的头颅上，倒依稀还能看出原先俊美的皮相。</p>

对方古怪地穿着许多不合身的衣物，三条胳膊从白大褂的一边袖子中探出来，外面披着一件透明的防护服，错位的扣子紧锁在喉咙上，下肢则将警卫专属的深青色衬衫撑得爆裂。它的外表是拼凑的，于是拿来遮蔽的衣服也是拼凑的。</p>

同构体。</p>

它返程的时候太急迫，没想到会遭遇同构体的埋伏。</p>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弱小的东西没资格活下去，弱小且虚张声势的东西就更是如此了。</p>

六号对它表现出来的诡异与恐怖无动于衷，它只是防御，然后随时准备进攻。</p>

注视着六号，同构体的面孔剧烈抽搐着，流露出纯然的，兽性的欣喜。它缓缓拉长嘴角，露出毫无感情的灿烂笑容，又或者那根本不是笑，只是在冲对手展示口腔中密密麻麻的剧毒触须。</p>

你好，我身体的一部分，猎物。</p>

死斗一触即发，六号同样膨胀躯壳，爆发出极具威胁性的音啸。</p>

你好，我身体的一部分，猎物。</p>

·</p>

“借过，借过……()?()”</p>

徐久费力地端着餐盘，在不满的人群中挤着前进，比起前些日子称得上丰盛的晚餐，今天晚上，来食堂打饭的低阶员工只领到了两三块海苔包的白米饭团，以及一碗漂浮着海带和豆腐，几乎看不到油花的“味增汤15[(．)]15→15$?$?15()?()”</p>

。</p>

“今天的饭怎么是这样啊？()?()”</p>

“就是啊，都累了一天了，就指着晚上这顿……()?()”</p>

打饭的食堂员工沉着脸，在窗户后面“咚咚咚”地敲着案板，一下比一下大力，震得玻璃都在颤：“爱吃不吃，不想吃就滚出去，吃营养糊糊和压缩饼干去！给你们惯出毛病了还？”</p>

“鱼肉储备不够，冷库那边也调不过来。”旁边的员工声调缓和，多少解释了一下，“好鱼好肉，肯定要先送到研究员那边，他们才是研究所的重中之重，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们啊。”</p>

一方唱红脸，一方唱白脸，连打带骂地消除了许多人的不满之情。徐久倒是不管这个，对他来说，只要有得吃就行。</p>

“听说了没有？”旁边不远处，坐了另外三个清洁工，纵使压低声音，徐久还是难以避免地听到了只言片语，“最近失踪的人好多啊。”</p>

“失踪的人？嗨，肯定是被项目组的人抓走了呗。”</p>

“不是的，失踪的最多的不是我们这种级别的，反而是警卫呀！我听c区的熟人说，甚至有几个研究员都找不到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p>

“……啊？那，那看监控了没有？”</p>

“谁知道呢，应该看了，反正弄得神神秘秘，不晓得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p>

徐久咬饭团的动作停顿一下，他垂下眼睛，作为一个很有可能了解真相的人，他只感到一阵不安。</p>

六号都在他这活得好好的，没道理其他碎肉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保密项目部又在发疯抓耗材，徐久差不多可以断定，那就是没被炸死的水</p>

母们在作妖。</p>

他叹了口气，吃完饭，徐久仍然留下一个饭团揣进怀里，对外只谎称晚上饿得快，所以带回去当宵夜。鉴于他这段时间惊人的开朗表现，不少清洁工也将信将疑地学着他的方法，留一部分晚饭，回宿舍慢慢吃。</p>

他脚步轻快，一路小跑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锁。</p>

“我回来啦。()?()”</p>

把门关上后，徐久才探头探脑地小声说，“食堂今天有人吵架，稍微迟了些。()?()”</p>

狭小的宿舍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p>

“……六号？()?()”</p>

徐久愣了一下，以往这个时候，六号早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使劲抱着他的肩膀和脑袋乱滚乱蹭，今天这是怎么了？</p>

“你不舒服吗？?()□?%?%??()?()”</p>

徐久快步走向水盆，把手伸进去探，空的，“六号？”</p>

不祥的预感降临心头，徐久呼吸急促，到处转着圈地翻看。床底下，四个墙角，头顶的天花板，灯罩上，置物架旁边……寝室本来就不大，没一会儿，叫他翻得乱七八糟。</p>

“六号，你在哪儿？！”</p>

到处看不到六号的影子，徐久的手都在发抖。</p>

他不知道自己的水母去哪里了。门锁着，它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六号那么听他的话，是很乖的……所以它怎么会突然消失？明明白天自己还跟它打过招呼！</p>

……它会不会是被研究站的人发现，然后抓走了？</p>

徐久颤抖地喘息着，胸膛不住起伏，他找得满头是汗，必须扶着桌子才能站稳。</p>

六号……他要去哪找，才能找到六号？</p>

作者有话要说</p>

中小型水母：*溜进厨房，满地乱爬，偷走并且吃掉所有的食物*这很好！最终，我会长得比房子还大，然后掀翻这个吵闹的地方，和母体远走高飞！</p>

其他人：*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所有食物都不见了*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食物，我们马上就会死去！*哭了*</p>

徐久：*愉快地回到房间，但是没有发现自己的中小型水母*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六号，我一定会把所有人都吃掉！*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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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们在作妖。</p>

他叹了口气，吃完饭，徐久仍然留下一个饭团揣进怀里，对外只谎称晚上饿得快，所以带回去当宵夜。鉴于他这段时间惊人的开朗表现，不少清洁工也将信将疑地学着他的方法，留一部分晚饭，回宿舍慢慢吃。</p>

他脚步轻快，一路小跑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锁。</p>

“我回来啦。()?()”</p>

把门关上后，徐久才探头探脑地小声说，“食堂今天有人吵架，稍微迟了些。()?()”</p>

狭小的宿舍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p>

“……六号？≦()≦[(．)]?≦$?$?≦()?()”</p>

徐久愣了一下，以往这个时候，六号早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使劲抱着他的肩膀和脑袋乱滚乱蹭，今天这是怎么了？</p>

“你不舒服吗？()?()”</p>

徐久快步走向水盆，把手伸进去探，空的，“六号？”</p>

不祥的预感降临心头，徐久呼吸急促，到处转着圈地翻看。床底下，四个墙角，头顶的天花板，灯罩上，置物架旁边……寝室本来就不大，没一会儿，叫他翻得乱七八糟。</p>

“六号，你在哪儿？！”</p>

到处看不到六号的影子，徐久的手都在发抖。</p>

他不知道自己的水母去哪里了。门锁着，它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六号那么听他的话，是很乖的……所以它怎么会突然消失？明明白天自己还跟它打过招呼！</p>

……它会不会是被研究站的人发现，然后抓走了？ 徐久颤抖地喘息着，胸膛不住起伏，他找得满头是汗，必须扶着桌子才能站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