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49(2/2)

裴景臣有些站不住了,双腿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往后趔趄两步,靠上冰凉彻骨的墙体。</p>

情绪激动的苏柏冬又说了什么,裴景臣没听清,只是再抬眼时,看见老头子因气急败坏而扭曲的五官,顿觉讽刺:“您是愤怒,伤心?他在里面生死未卜,您很着急吗,您也会为了他心痛吗?”</p>

苏柏冬愣住。</p>

这个时候想起苏清词是你孙子了?裴景臣很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p>

苏柏冬想找一个宣泄口,一个通过指责裴景臣能让自己好受点的宣泄口。裴景臣也想找,可是找不到,因为苏柏冬的指责是那样的有理有据,无懈可击。</p>

是啊,亲爷爷又怎么样?如果病人有意隐瞒,亲生父母都不会知道。可他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呢,明明同吃同住,接吻拥抱,做最亲密的事。可不仅一无所知,还在苏清词曾想坦白告诉的时候拒绝了。</p>

裴景臣感到浑身无力,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胸口沉沉甸甸透不过气来,喉咙干痒想剧烈的咳嗽,咳一声,没有血。</p>

王秘书说守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提议让脸色极差的裴景臣到外面透透气。</p>

裴景臣站在空中连廊,冷空气灌入肺脏,冲开狭窄的气道,呼吸一瞬间通畅了,可那风太冷,像刀片刮的肺脏生疼。</p>

“他的情况怎么样?”裴景臣问身后的王秘书,并未接他递出的罐装咖啡。</p>

王秘书把咖啡放台面上:“不太好。”</p>

裴景臣心脏一颤。</p>

王秘书只将诊断说给裴景臣听:“三尖瓣反流中度,肺动脉高压重度。”</p>

裴景臣才问出一个“他”字,王秘书就心领神会的说:“春节那天在路边晕厥,幸好有路人发现叫了救护车,送进急诊室整整抢救了八个小时。苏董接到医院电话时,已经是正月初二的早上了,之后就安排转院,住进了这里,并在昨天早上做了开胸手术。”</p>

春节?!</p>

裴景臣猛然一震,所以苏清词没有给他发新年快乐?在阖家团圆的日子,苏清词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街上游荡,更发病晕厥,若当时没有路人发现,苏清词岂不是直接就……</p>

裴景臣抓起咖啡,心慌意乱的启易拉罐,可那薄薄的铁环却怎么也撬不动。</p>

王秘书伸手夺来,启开,递给裴景臣。裴景臣就像久旱沙漠中苦行数年的旅人,发狠的灌入大半瓶水源,当液体滑过咽喉,他却受到刺激难以抑制的呛咳起来。这一咳,撕扯着肺脏火烧火燎的疼。</p>

原来是这样的疼,一颗健康肺尚且这样疼,苏清词的肺呢?每次咳嗽起来鲜血淋漓,每次呼吸都是跟全世界抢氧气。</p>

裴景臣嗓音沙哑的问:“医生有说他这个病,有多长时间了吗?”</p>

王秘书:“我们发现苏少爷在人民医院有过就诊记录,温院长还特意去要了病历,日期是去年的十二月初。”</p>

裴景臣五指用力,捏的易拉罐“咯吱咯吱”响。仿佛被寒风扇了一个耳光,原来所有的事都是有迹可循,苏清词从未想过刻意隐瞒,他不仅漏洞百出,还在得病后的第一时间想告诉他这个唯一能说的人,但凡他多留意,或是抛开有色眼镜真真正正的信苏清词一次,也许,也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