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赤地(2/2)
东厢房内,苍澜将沉甸甸的钱袋塞到女孩手里。</p>
“雪儿,此次我与你义母走穴,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两三月,总之秋收时肯定回来。”</p>
“雨儿调皮捣蛋,你看好他。这些钱随便花,闲暇时你们两人去镇上吃顿好的。”</p>
“记住,别买衣裳首饰胭脂之类的,镇上奸商太多。”</p>
“等义父回来给你带。”</p>
女孩乖巧点头。</p>
主卧内。</p>
屈易清亦在叮嘱小屁孩,“雨儿,牢记,旦角是红花,净角为绿叶。”</p>
“爹娘没你有天赋,撑死也就勉强维持苍家戏班不散。”</p>
“你将来是要进梨园的大才,注定要成为比肩苍家老祖的名旦。”</p>
“老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p>
“然在咱们戏曲界,隔角亦隔山。”</p>
“儿啊,娘走后,不论那小贱人如何威逼利诱你,都别教她旦角唱腔。”</p>
小屁孩疑惑道:“为啥啊娘?姐姐天赋明明比我更好。”</p>
女人语重心长道:“我的傻儿子,日不见月,王不见王。”</p>
“那小野种的心思根本不在净角上,一心想当旦角。”</p>
“你既然知道她的天赋比你好,就多长些心眼。”</p>
“别他娘天天追撵在人家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p>
“听到没有?!”</p>
女人尖声道。</p>
“好好好,知道了。”</p>
小屁孩一副不屑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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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天边泛起鱼肚白。</p>
清风拂面。</p>
苍澜蹲在院门旁吞云吐雾,几位本家侄子将戏箱抬上马车。</p>
西厢房内,屈易清看着木床上四仰八叉的儿子,心里满是不舍。</p>
“他才四岁,我抱他的时间,不及丫鬟百一。”</p>
“喂奶的次数,两个巴掌便能数清。”</p>
女人给儿子盖好被子,轻轻擦去小屁孩嘴角口水。</p>
厢房门口,苍雪一言不发。</p>
“记住了,篮子里的鸡蛋是我给雨儿买的,你不许偷吃。”</p>
“还有,”</p>
女人忽然回头,死死盯着女孩。</p>
“你是什么?”</p>
女孩不假思索道:“我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p>
女人表情好看了些,“将这句话,铭记于心,深刻你的血肉骨头。”</p>
……</p>
日上三竿。</p>
长留村老村长王浩阳与儿子王野戴着草帽,蹲于自家地头。</p>
忧心忡忡看着地里蔫不拉几的粟米苗。</p>
这个夏天太热太热了。</p>
太阳晒在身上,恍若被人泼了一盆火,肌肤阵阵灼痛。</p>
王野拾起一块土疙瘩,只是轻轻发力,便揉捏成粉,更像沙。</p>
“爹,完蛋了,今年注定颗粒无收。”</p>
王浩阳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张面庞宛若老树皮。</p>
沟壑般的皱纹蠕动了好一会,才询问道:“翠河还有水吗?”</p>
王野摇摇头,“只剩一些烂泥。”</p>
老天爷不想哭,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办法。</p>
王浩阳用旱烟杆重重敲了敲被太阳晒到发光的田间阡陌,直敲得火星四溅。</p>
“井水呢?”</p>
王野烦躁道:“水位一日不如一日,沉的极快,勉强够村里人日常所需。”</p>
“唉~”</p>
王浩阳长吁短叹道:“今年的粮税可咋办啊~”</p>
王野愁眉苦脸道:“爹啊,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粮税?税个锤子!”</p>
忽然,一个挑着小小木桶的纤细身影,映入父子二人眼帘。</p>
王浩阳:“好像是苍家那后生收养的干女儿。”</p>
怔怔看着被扁担压弯脊梁的女孩。</p>
王野突然一拍大腿,“对啊爹,苍家不是有口私井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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