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魔（1/2）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p>

小镇西南地界，桃花林。</p>

朱九阴摘下两枝桃花，放在南锦屏和小不点墓碑前。</p>

清平无所有，聊赠一枝春。</p>

朱九阴指了指南锦屏墓碑，轻语道：“你大师兄娘亲，一位很好很好的女人。”</p>

苍雪一边为两座坟包除草，一边呢喃道：“南锦屏，真好听。”</p>

半个时辰后。</p>

师徒二人回到小镇乌衣巷陈家小院。</p>

“师父，您想吃啥？”</p>

“随便。”</p>

“哦~”</p>

小丫头去灶屋生火烧水做饭。</p>

朱九阴则是推开正屋房门。</p>

走进屋子，朱九阴眉头不由微蹙。</p>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胭脂味，还有丝丝缕缕酒香气。</p>

朱九阴目光投向木床。</p>

被子叠作四方豆腐块，褥子平整不见丝毫褶皱。</p>

朱九阴来到床边，缓缓蹲下身子，于床下拉出一只戏箱。</p>

掀开箱盖，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小小的、白森森的头骨。</p>

还有一瓶酒，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白瓷粉盒。</p>

朱九阴拿起瓷盒打开，霎时脂粉香气扑鼻。</p>

放下瓷盒，又拿起酒瓶摇了摇，扯去红布嗅了嗅。</p>

半瓶烧刀子，酒香味浓烈。</p>

将戏箱复原，推回床底，朱九阴坐在床沿，眸光闪烁。</p>

“雪儿。”</p>

朱九阴冲外头唤了一声。</p>

小丫头很快跑进正屋，“咋啦师父？”</p>

“你过来。”</p>

待小丫头走到近前，朱九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丫头莹白额心。</p>

丫头眼眸一闭，身子软进朱九阴怀里。</p>

将丫头放到床上，朱九阴用衣袖轻轻擦拭女孩眼周。</p>

很快得到两颗熊猫眼。</p>

“这是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p>

睡梦中的小丫头，远山眉紧皱，两只小手死死抓着褥子。</p>

才几分钟便出了一身冷汗，小脸煞白如纸。</p>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p>

因为怕自己，还有小旋风、雪娘、猪皇担心，所以才用脂粉覆去黑眼圈。</p>

因为睡不着，所以夜夜饮酒。</p>

或许不是睡不着，而是害怕睡着。</p>

冰凉手掌，覆在丫头额上。</p>

朱九阴慢慢合上倒竖赤瞳。</p>

……</p>

比黑更深沉的心海。</p>

小丫头的心海。</p>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稚童，尸首分离。</p>

小小尸身抱着头颅，断颈处鲜血泊泊。</p>

怀中头颅严重腐烂，粘稠尸水与碎肉簌簌往下落。</p>

于心海荡漾起一圈圈涟漪。</p>

“姐姐，你过得很好嘛。”</p>

头颅两排森然牙齿碰撞，咬出一字又一字。</p>

“你有师父疼爱，能坐在窗明几净的讲堂里识文断字，夫子与同学们都喜欢你。”</p>

“你吃得饱，穿得暖，住着大屋子。”</p>

“姐姐，你好幸福呀~”</p>

小丫头跪在稚童面前，轻轻抽泣。</p>

“姐姐，如果当初不是你冥顽不灵，誓死也要守护咱家私井之水，爹爹就不会被王野打死。”</p>

“如果当初不是你昏迷不醒，娘亲便不会为了救你而割肉。”</p>

“姐姐，我曾不止一次乞求你带我回家，你为何不答应？”</p>

“为何铁了心要拉着我一直往北走？”</p>

“姐姐，我死的好惨！那群兵卒用斧头活生生砍下我的脑袋！”</p>

“他们将我肢解，将我烹煮，将我吃掉！”</p>

“这一切都怨你！”</p>

稚童声音怨恨无比，咬牙切齿道：“村民们说得对，你就是个天煞孤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