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上山(下)(1/2)
伏灵十五年,二月十九。</p>
清平镇洗剑巷。</p>
黄土小院内,粗布麻衫的马六正在为瞎眼老娘熬药。</p>
男人扇扇子的机械动作,忽然一僵。</p>
缓缓扭头看去。</p>
却见灶屋门口倚靠着一位身形颀长,腰间悬佩一柄长剑的蓝衫少年。</p>
少年双手抱臂,嘴里咬着一根青草,并未看马六,而是看向正屋屋檐下。</p>
小板凳上坐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妪。</p>
老奶奶双手握着一根木棍作拐杖。</p>
晒着春日明媚阳光,神情间满是惬意安详。</p>
“我知道齐师为何不杀你了。”</p>
说话间,韩香骨正头看向马六。</p>
齐师~</p>
马六笑了笑,“你说话用不着那样轻声细语,我娘耳背的严重,听不见的。”</p>
韩香骨诧异:“你娘?”</p>
老奶奶没有古稀也有花甲,而马六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年岁。</p>
马六:“我娘老来得子。”</p>
韩香骨恍然,“老奶奶能把你拉扯长大,可真不容易。”</p>
马六一边继续扇风催火,一边轻语道:“我娘生我时四十有三,换作同龄妇人,早当祖母了。”</p>
“高龄产子,我娘没奶水,我爹便没日没夜劳作,猝死而亡。”</p>
“稚儿寡母,我娘只得刺绣一些手帕、荷包等小物件,背着我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兜售。”</p>
“倘若幸运碰见刚生产的妇女,便低声下气哀求人家喂我两口奶。”</p>
马六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膛,“怎样?”</p>
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男子微笑着,一股野兽般的凶煞气息扑面而来。</p>
韩香骨再次看了一眼白发苍苍,朽躯矮小的老奶奶,</p>
轻叹一口气,“你娘真的,很不容易。”</p>
顿了顿,少年声音骤冷道:“你不仅杀过狗,还杀过人吧。”</p>
马六也不隐瞒,坦然道:“杀过。”</p>
“因为生我,我娘落了病根。”</p>
“大夫曾断言我娘活不过五十。”</p>
韩香骨:“那位大夫今何在?”</p>
马六:“被我杀了。”</p>
“他自诩名医,实则庸医。”</p>
“他自信满满,言我娘若活过五十,他天打五雷轰。”</p>
“我娘迈过了五十这个坎,老天爷却未落雷将他劈死。”</p>
“所以我帮了老天爷一把。”</p>
韩香骨:“你娘的命,是用无数人的命供养起来的吧?”</p>
马六摇摇头:“没有无数那么多,也就五十三人。”</p>
韩香骨:“你曾害怕过吗?”</p>
马六点点头:“杀第一个、第二个人时很害怕。”</p>
“那是一对去娘家探亲的母女。”</p>
“女子约莫二十来年岁,女儿四五岁大。”</p>
“杀人之前,我害怕的口干舌燥,身子抖似筛糠。”</p>
“杀人时,我身子很亢奋,脑子却一片空白。”</p>
“杀人后,浓郁而强烈的血腥味将我刺激吐了。”</p>
“不过结果是好的。”</p>
“我吃的很饱很饱。”</p>
“还用抢来的几钱银子买了药。”</p>
“正因为那些药,我娘才得以扛过那个死劫。”</p>
韩香骨:“人……好吃吗?”</p>
马六:“于我而言,老香了。”</p>
韩香骨:“你娘吃过吗?”</p>
马六:“我怎么可能喂我娘吃那种肉!”</p>
——</p>
大日渐渐西斜。</p>
马六在前,韩香骨在后。</p>
两人自古道下了林间,直往南边处的深山老林走去。</p>
马六好奇道:“你要带我去哪儿?”</p>
韩香骨回道:“你吃人半生,也该让人吃你一回。”</p>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