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雷泽（2/2）
‘还想回一次家乡，最后见一眼爹娘！’</p>
‘最后一次了，铁柱，我喜欢你！——牛秀兰’</p>
‘秀兰同学，铁柱同学死了，他让我告诉你，他也一直喜欢着你。’</p>
‘最后一次了，夫子，我……’</p>
朱九阴看到，这行临死遗言歪歪扭扭，没能写完，估计刻字人是撑着最后一口气。</p>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朱九阴伸出食指，模仿着齐庆疾笔迹，在遗言下刻字曰：‘白翠妞同学，夫子也喜欢你。’</p>
——</p>
故国神游，齐庆疾在上阴学宫的残垣断壁深处游荡了一整夜，犹如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p>
魏国伏灵三十二年，四月十六，一人一蛇下了晴朗山。</p>
翻身上马，继续赶路，下一站目的地，扶月府。</p>
旭日东升，照耀大地。</p>
风吹森海，碧叶一片哗哗声。</p>
马背上，齐庆疾忽然扭头怔怔望着晴朗山。</p>
良久后，他轻语道：“最后一次了~”</p>
十一天后，四月二十七，扶月府到了。</p>
作为玉蝉州首府，扶月城乃一座超级城池，常住居民二百余万，相当繁华。</p>
一人一蛇牵着军马进入城中，寻见悦来客栈，上了二楼靠窗位置，点了一大桌鸡鸭鱼肉。</p>
齐庆疾好像愈发消瘦了，却没什么胃口，只有朱九阴一人大快朵颐。</p>
“老齐，想什么呢？”</p>
看着窗外街道密集人流的齐庆疾，扭头将目光投向朱九阴，“南烛，你说若是老天爷规定，我必须斩杀百万条无辜性命，才能去斩杀武牧，你觉得……”</p>
朱九阴直接打断道：“牺牲百万人，拯救一人，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同意。”</p>
“反之，牺牲一人，拯救百万人，绝大多数人便会同意了。”</p>
朱九阴指了指自己，“我属于前者。”</p>
“只要老天爷说，我能斩杀百万条无辜性命，便会复生小不点，我会毫不犹豫，纵使千万、亿万、亿万万，我也不会犹豫。”</p>
“至于你，你属于后者，老天爷说，只要你杀一条无辜性命，便会复生你的学生们，你的爹娘，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你所珍视的所有人。”</p>
“你不会犹豫哪怕半秒，立刻便会果断拒绝。”</p>
“老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p>
“你怕复仇途中会伤及无辜，且是伤及太多无辜。”</p>
朱九阴放下手里鸡腿，神情严肃道：“老齐，你放心，你只管报仇雪恨，剩下的交给我。”</p>
“你也知道，我很强！”</p>
“我究竟多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p>
齐庆疾：“想着不能将你搅进我之滔天因果中，可惜……”</p>
朱九阴：“你的因果与我之因果相比，好似皓月之于尘粒。”</p>
“朋友之间保持距离是很对的，但太过生分就是疏远了。”</p>
齐庆疾：“南烛，你之恩情，我这辈子是没法报答了，我也没有下一世，等回了郢中县，我请你吃童子尿煮鸡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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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柳暖暖，北齐女武神，号称陆地神仙境下第一人，乃星州州牧之女，后来嫁于玉蝉州州牧嫡长子，可以说是齐庆疾在北齐最后一位故人了。</p>
吃饱喝足后，一人一蛇离开悦来客栈，前往扶月西城区州牧府。</p>
玉蝉州州牧姓雷，单字激，据说与人间五极之一的雷泽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p>
雷府建筑群鳞次栉比，蔚为壮观，接待齐庆疾与朱九阴的是雷府老管家。</p>
“老爷与大公子都不在府上，七日前接到圣旨，马不停蹄赶往玉京城了。”</p>
“至于大奶奶，三月清明节时便去了珑骧府郢中县，大概率还是入秋后才会回来。”老管家如是道。</p>
齐庆疾疑惑道：“暖暖每年都会前往郢中县吗？”</p>
老管家点点头，“每年清明节前，大奶奶都会去，八九月份才回来，说是那边有两位孤苦无依的长辈。”</p>
登门拜访，齐庆疾说了是柳暖暖故人，老管家自然不敢怠慢，又是吩咐丫鬟泡好茶，又是张罗厨房烹饪一桌珍馐美味。</p>
毕竟一州州牧，不差这点。</p>
但齐庆疾并未久留，谢过老管家后，便领着朱九阴离开雷府。</p>
“暖暖~”</p>
齐庆疾感慨不已，原来这座人间，除却朱九阴，他还是有至交好友的。</p>
按照老管家说法，柳暖暖去往郢中县应该是专程祭奠爹娘。</p>
朱九阴：“她坚信，你一定会回来的！”</p>
齐庆疾难得笑了笑，“还以为回了霁月宗，会面对房倒屋塌的残垣断壁。”</p>
“走，南烛，我带你回我家乡！”</p>
齐庆疾归心似箭，一人一蛇继续上路，奔赴珑骧府。</p>
途中，朱九阴说出心中忧虑，“老齐，你与我言，那个雷激曾拜入雷泽。”</p>
“武牧召雷家父子入京，估计是想借着这条线，与雷泽建立联系。”</p>
齐庆疾：“你不说你老强大了吗？怎么，怕了？”</p>
朱九阴：“雷泽作为远古传承，大概率与风雪庙一样，蛰伏着真仙人。”</p>
“假若武牧真能请来，我只怕你被仙人吓到湿了裤裆。”</p>
齐庆疾一脸无所谓，“我只管宰了武牧，剩下的交给你，这不你说的吗？”</p>
“我倒是希望武牧能直接请来那位招摇山山主，让我瞧瞧，你是否会被这尊天下第一打到抱头鼠窜~”</p>
魏国伏灵三十二年，五月初，一人一蛇进入珑骧府地界。</p>
五月初九，郢中县到了。</p>
时隔一百多年后，齐庆疾终于回到故乡。</p>
山上黄花开落一百多个春秋。</p>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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