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病不得治 大雪满都城（2/2）

大火噼啪作响，小罐很快咕嘟冒泡，又熬过一会，张三福有些等不及，端起罐子将药清倒进碗中，就要给张凌尘喝。</p>

“慢着三哥，这药要放凉了才行。”</p>

张三福面露不解：“这是为何？”</p>

“药性正浓，此时喂给他，压制寒气不假，伤了肺腑，就得不偿失了。”</p>

张三福闻言，只好将药放在一旁，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p>

方此时，门窗外有闪电光影穿梭而过，整间屋子仿佛都亮了。</p>

继而雷声大作，声音之大，好像天破了一般。</p>

张三福跳出门外，看着整个都城上方的厚重乌云，心里也更加压抑起来。</p>

紧接着，又是几道雷声，狂风更加大作，天空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让人耳朵生疼。</p>

“这什么鬼天气！”张三福看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情绪，只好骂起老天爷来。</p>

“凉了没有啊！”</p>

张凌尘颤抖的身体早已冰凉，九宝儿摸着好像冬月的寒冰一样，心里太过急切，大喊起来。</p>

春生伸手去摸了摸，摇摇头道：“不行，还得再等等。”</p>

狂风席卷而至，将军府破旧的门窗仿佛要被吹散架，甚至连这屋子都摇摇欲坠。</p>

“长安的天气，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恶劣了？”张三福端着碗不断吹着，可汤药还是热气腾腾。</p>

他不由又看向窗外，只见巨大的黑压压的云层滚滚而来，速度之快，好似被什么人推着走似的。继而又是雷电盖顶，一刹电闪，持续半刻之余，都城整个天空仿佛进入白昼。看那乌云积厚之处，足有几千丈之高，整个云层仿佛就挨着将军府的房顶。</p>

片刻之后，有大雪倏然而至，被风裹胁着，如同冰刀，重重落在地面。</p>

那汤药，终于凉了。</p>

三娘扶起张凌尘，几人配合着，将这汤药灌了进去，张凌尘大口喝着，身上寒意顿时消去了很多。</p>

几人这才舒了口气。</p>

“胡天才八月即飞雪呢，这都城怎么也八月见雪了。”</p>

三娘听着春生嘴里念叨着，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身问道：“三福，你可还记得当年的那场大雪？”</p>

“自然记得。”</p>

“莫不是？和传言的一样，就在今日了？”</p>

张三福语气显然有些慌张起来，但他还是稳定心神。</p>

“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到底。”</p>

“是，是得坚持到底。”</p>

张三福夫妻二人说着别人并不太懂的话，场间的雪却更大了，似雨又似刀。</p>

张凌尘靠在毯子上，身体软了下来。</p>

大雪飘飘然，人间迅速开始变白，仿佛进入冬季，风仍然呼啸，似是这天真破了一个窟窿一般，往人间灌着大风和大雪。除了风雪，整个都城好像都陷入了一种静寂当中，原本灯火通明的街市此时暗哑起来，街道上也不见一人。这样大的雪，好多年未有，这里的人也好多年都没有这样早睡去过了。</p>

整个城北，唯有最高最大的清风阁还亮着灯火，楼上有二人坐在榻上在烫着火锅，看着窗外的飘雪，炭盆搁在脚下，浓茶摆在案前，牛羊肉满桌，各色时令小菜架了好几层，酒坛子已是半空，旁边瓜子小吃若干，屋内还有菀人翩翩舞动，琴声不断，歌曲动人，仆人立侍左右，举头投足皆有人伺候，好一个自在。</p>

靠东坐着的，手里正端着一碗汤，这汤看着好喝至极，他反复噘嘴吹着，不时抿一小口，咂着舌摇着头。靠西坐着的则埋头大口吃着沾满辣酱的羊肉，嘴里不停呼呼哈哈咀嚼着，额头也有汗珠，似是过瘾极了。</p>

又吃过一口，他伸出手，有人将温毛巾递来，他擦擦额头的汗珠，抬起头看着喝汤的那位，舌头还不停在嘴里翻腾寻找着，临了又拿手腕子擦擦鼻子，说道：“要不要，去探一探，或者干脆叫老七来，把他们都做掉，也省得你一直劳心费神。”</p>

对面的人也不理会，直到将汤喝到过瘾，转头问了句：“这汤，叫个什么名字，真好喝。”</p>

“哎，你也来一碗吧。”说着话，他将头看向那位去。</p>

“不是我说认真的呢，你别拿汤说事。”</p>

“咕噜噜。”那人又喝下一口浓汤，砸吧砸吧嘴道：“去探探也好，这雪下的邪乎，贸然去杀掉他们，做到是很容易做到，可眼下宗主已经出关，他要是真心过问起来，我不好交代。”</p>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做便做了，你就说是我干的，又能怎样？”才吃过肉的那人干脆蹲在了榻上，有些急躁起来。</p>

“胡说！我要活人，不要尸体。”</p>

“那就抓来，有何难？”</p>

“你别忘了，这里是都城，张三福那臭小子，就是看准了我不敢在都城贸然动手才敢来的，你以为他敢来，就没有倚仗？”靠东坐着的显然有些生气。</p>

“哼，你总是前怕狼后怕虎，你要是果断些，十几年前我就把事做成了，哪需要等到今天。”</p>

“闭嘴，那个秘密至今没有人知道具体，你倒好，到处说。更何况，觊觎那个孩子的人那么多，哪那么容易就让我得手了，如今那张三福，连陆九年都死在他的剑下，即便是老七去，能保证不惊动都城那些老头子们？”</p>

“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p>

“还是派几个人去探一探，如果传言不假，那个孩子也没几天好活了，到时候，我自有手段。”</p>

“好！”</p>

稍微年轻一些的那位，将窗户打开半扇，咳嗽一声，立马有人从街中不知道什么地方跑来，跪在了阁楼下面的雪地里，任由大雪打在身上。</p>

那人递去冷厉眼神，挥了挥手，有人立即会意，站起身抱拳作揖，随后消失在了街尾。</p>

不多时，一行人的脚印便已被茫茫的大雪掩去，风倒是小了很多，大片雪花潸潸而下，整个都城亮堂起来，与天一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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