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斩龙剑仙、黄皮老书与法体（1/2）

洛河以北，阳山以东，谓之汖州。</p>

此地民风剽悍，物产丰盈，属战略要地，自古为兵家所必争。</p>

而那阳山，绵延数百里，大小山脉分支数不胜数，若从高处俯瞰，宛若一条蜿蜒扭曲的巨龙，似临死前拼命挣扎，躯体一折又一折，一弯又一弯。</p>

就在这阳山某处无名小山上。</p>

菜花小蛇正盘虬在树上吐着信子，过着百无聊赖的悠闲生活，透过影影翳翳的茂密树荫，它正目击着一个肉色怪人，对着不远处一棵粗大槐树自言自语着。</p>

“这位道长，我也与你说了这般之多，相信以你的慈悲心肠，断不会拒绝我的请求！”一头浓密湿漉黑发，屁股后面用花裤衩夹着本老书的袁穹，正双手合十对着口中的道长拜了又拜，“咱又不是白拿，都说了各取所需。”</p>

“道长且放心，我取了你这身褂子，定然将你好生安葬！”</p>

就见那“道长”，浑身上下不曾再有半点皮肉，只一席寻常玄色道袍还堪堪挂在身上不曾风化，莹白骨架处，肉眼可见的多处裂痕。</p>

左腿、右臂骨头断裂，手指脚趾肋骨处亦有多道裂痕。</p>

只有那握剑的左臂看上去还稍稍完整，也不知多少年过去了，那左手指骨依旧紧紧握住那插进地面的生锈长剑。</p>

不知这位道长生前，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恶战。</p>

虽是骷髅，可无半点狰狞与凶戾之感。</p>

不然纵使袁穹胆子再大，也不愿上前跟其讨价还价。</p>

“那咱可说好了，你没反对，权且代表你同意了，我可在这等了你许久答复。”</p>

他对着枯骨又是作揖又是抱拳，不管这礼节对否，心意到了就成。</p>

话毕，他轻手轻脚上前，小心翼翼为那道人宽衣解带，一边解还一边尝试复原这衣服该如何穿，扣子要怎么系。</p>

就是那衣料的手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非丝非麻，非金非玉，不是棉花也不是皮草，但不管如何，这衣服他肯定是要穿的，不然光着屁股走在大街上，要不了多久就得被人报官给抓了。</p>

袁穹并非蠢人，他有些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知道面前的道人似乎也不是普通人。</p>

回想起自己初到这儿时的惊慌与无助，现在能有一人型枯骨相伴，已经是莫大幸福了。</p>

炎炎夏日，不喜开空调，就爱吹电风扇的袁穹，冲完一个凉穿上自己精挑细选的大花裤衩，才翻开自己钓鱼钓上来的黄皮老书一页。</p>

唰的一下，眼前一黑，时空倒转，似是过了一秒又像漫步十年，耳边蝉鸣不再。</p>

等再恢复知觉后，已然不在自己的狗窝之中，眼前是一片彻底的陌生之地。</p>

……</p>

一身玄色道袍，看起来颇有那股子精气神的袁穹，正在那对着一只手掌苦口婆心：“道长！往事之事不可追，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都成一把枯骨了，咋还那么看不开呢？”</p>

想到这，似乎是心有所感，他也直接盘腿坐下，就坐在收殓整齐，唯独差了一个左手掌的尸骨旁边。</p>

“我来这之前，经常听到一些段子，其中就有个是讲老和尚跟喝茶的，说是……”</p>

“最后老和尚问，烫手了，就放下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手？”</p>

“年轻人说，那杯子是她送的呀！”</p>

“道长，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们那都叫这种人舔狗，啊，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你们出家人有没有风花雪月之事……”</p>

“哎，我也不知道道长，你是因为什么事放不下，总不会这把剑也是‘她’送的吧？”</p>

啪嗒。</p>

那握剑的左手一节一节散落在地，犹如倒塌的多米诺骨牌，又似是被一箭洞穿。</p>

“不……会吧？”</p>

袁穹目瞪口呆的看着脱落的手骨，他宁愿相信这就是一个巧合，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刚刚诛心之言，直接给道长哥整自闭了。</p>

他发誓，真的就是随口说说，纯属想到哪说到哪。</p>

可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巧合，所谓无巧不成书，也恰恰是承了这份因，就得担下这个果。</p>

所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可往往这些都如同命中注定般，躲不开逃不掉。</p>

袁穹似是做了一个梦，一场真实又不真实的梦。</p>

他的视角好像变成了别人，一个不认识的人，又好像认识过。</p>

依旧是那玄色道袍。</p>

只是眼前多了另一道刁蛮任性又霸道的身影。</p>

“小道士快点跑！那群虾兵蟹将又要追将上来！快跑快跑！驾！”</p>

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悦耳又清爽，就如八月天吃上那么一大口冰冰凉凉又爽爽脆脆的西瓜芯，入口时甜水横流，沁人心脾。</p>

就如此刻那小道士的心里，累得气喘如牛哼哧哼哧，可脚下却不曾停了半步，那少女没喊停，他可不敢停下来，不然指不定要被戏弄成什么样子哩。</p>

“敖……敖霜……你是不是又……哎呦！”</p>

“哼！跑的不快，嘴倒是不消停！我看你是又欠揍了！”</p>

名叫敖霜的少女挥舞着大大的拳头，一脸蛮横的凶恶模样，像极了欺负小媳妇儿的恶婆婆，随即又开怀大笑，看着背负自己的少年一副蠢蠢笨笨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就好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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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拿了家里的剑胚，今日是你生辰，就送你做礼物~”少女眼睛眯成一个大大的月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娇艳的花儿，一时间让人看的有些着迷……</p>

“说好了，收了我的礼物，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们拉钩钩！”</p>

“嗷，敖霜你……你真好……”他抹了抹鼻涕泡，一脸呆笑。</p>

这是……</p>

袁穹心中已经有些明悟，道长哥啊道长哥，你说你好好的仙不修，非要去碰什么爱情，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吧。</p>

画面一转。</p>

少女已是换了副模样，丹凤眼高鼻梁，十万青丝随风飘扬，一身冰蓝色宫装长裙既显身材又露气势，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似是让周边温度都降低了几分。</p>

她看着眼前在溪水边盘膝打坐的道士，没来由的生起气来，扔下喜柬转身离去。</p>

再见之时已是高朋满座，宾客齐至，四周全是喜庆的红色，你身份低微纵使喜柬在手，也入不得近处，只能远望那一席红色嫁衣。</p>

你知道，敖霜不喜欢红色。</p>

婚宴之后，你便辞别师父，下山游历。</p>

山下溪水流淌，一如往日哗哗潺潺，可不知道为何你觉得心中堵塞，腹中酸涩。</p>

可能，是道行还不够，你这样想着。</p>

于是，这山外的邪魔外道便遭了殃，凌真人从此名传八荒。</p>